家里的一间屋子,那本该是姐姐的房间,可后来姐姐定居在外地,所以房间里有衣橱,有书架,有床,有桌,然后空置着。
后来,它成了爸妈为我结婚时准备的婚房,可我迟迟也没有结婚,所以衣橱里添了衣服,床上铺了床单盖上被子,书架上堆满了我的书,窗台边放满了爸爸的花,然后空置着。
对了,房间一角靠窗的位置,有一台缝纫机,黑漆铁架,榆木的板面,面板下睡着那台米白的机子,它常年用一袭红布罩着,退休在那里已经很久了,妈妈对它甚是喜爱。
妈妈总会提起小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床单窗帘被套都经妈妈和它的手。床单用旧了,就用它改改,改成姐姐的衣服,姐姐穿不了了,再改改,改成我的衣服,我们姐弟的不少衣裤都是妈妈用它缝制出来的。妈妈说这是她的嫁妆,那时候穷,娘家陪了一台缝纫机和几个暖水瓶,暖水瓶在以后和爸爸吵闹的生活里碎成了一地回忆,只有缝纫机还留着,补东补西的,把日子再拼凑下去。这样算起来,它的年龄可比我大了不少。如今妈妈对它有些力不从心了,她有时也会拿着旧衣服,戴着老花镜走进房间里,搬一把凳子坐在缝纫机旁,或许在想要怎么拆线,怎么改针,也没有再去动它。很多的家具旧了坏了,拿去收了废品,送了亲戚,储进地下室,甚至扔掉,唯独它一直放在那里,是妈妈一直放不下,舍不得的。
我裤子一角开了洞,很想让妈妈用它再补一补。
对了,那红布罩上还放着一块砚石,方方正正,黑乎乎的,那是爸爸用来练字的。那台缝纫机背着砚石,还做着它力所能及的事。爸爸喜欢书法,写的一手好字,每年家里的对联都是爸爸自己写的,我不懂书法,只看得出爸爸写字时认真的眼神,笔走龙蛇的洒脱,那是常年练习的结果,可爸爸羞于表现,在外人面前他总是拘谨,每每有人叫好着让爸爸写几个字时,他羞红着脸,写字的手就有些颤抖了,可那宣纸上一笔笔走出的字依旧行云流水,亦是常年练习的结果。每天早晨爸爸总要去屋里写写字,早半天的阳光就刚好落在缝纫机上,爸爸站在那里应该是温暖的。
一直想让爸爸写几个字,是在书里看到的,“静思往事,如在目底”。写在宣纸上,注爸爸的名字,裱起来,以后挂在书房或者客厅里,提醒自己,很多事不要忘记。
拾一 《万事有心 人间有味》 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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