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过年了,脑袋里胡思乱想,偶然触碰到一段记忆,思绪万千,不写出来憋的难受。
忘记是哪一年了,那是春节前几天的一个下午,阴冷的天空把古城的老巷子罩上了一层冷灰色的基调。我和老爹冒着寒风去别人家做客,自然要带些礼物答谢请客的主人。当时我们走在一条老街上。这里曾是当地市政府的所在地,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一路走来,路上空旷旷的,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行人,附近已经难以寻到稍大一点的商店。
当走到一个丁字路口时,我们发现路口附近有一家新开的超市,超市门前还散落着开张用的五六个花篮,但已不是排列整齐的样子,上面的红花早已不成形状,地上却是干净的,估计是有人扫过。紧挨着花篮的地方,有一名妇女,应该是为超市招揽生意的,但看着却不像是员工,因为她并没有穿着超市员工那种统一的马甲。当我们靠近她时,她小声地说了一句:“买东西吗……”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个请进的动作。
我好生奇怪,平时去超市还真没怎么见过在门口招揽生意的,于是我多瞟了一眼那个女人。进了超市,我发现这家店铺装修的还真不错。虽说外面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但这里面却是大不一样。几十根灯管,愣是把五百多平米的超市照的亮亮堂堂,而且里面商品种类也毫不单薄。有日用百货,也有瓜果时蔬,也有一排冷柜装着冻鱼冻肉,和一家中型的武商量贩没多大区别。只是有一点:店里面几乎没有顾客。
于是我和我爹就在这几百平米、但却几乎只有我们俩人的超市里,慢慢地踱着步子。这种感觉越来越微妙。我忍不住回头又望了眼门口的那个女人。她也在望着我们,而且似乎还跟了几步过来,但终究是停下来了,估计是发现我也在望她吧。
走到超市尽头,我总算看到了几个人,是负责称重的超市员工,也都是四五十岁的妇女,和菜市场那些皮肤黑黄的女人并无二致。只是她们身上都穿着超市的马甲,看上去显得有些蹩脚。老爹挑了一袋苹果,一颗柚子,递给其中一名称重的员工。很明显,面前这位员工应是新招进来没多久,动作显然没有大超市里的员工那么麻利。她认真地在电子称上摁下价格,把袋子缠好,贴上条码,眼睛至始至终没有离开水果,如同一名小学生,将自己刚刚捏好的橡皮泥泥塑交到老师手上一样,如释重负却又忐忑不安。我习惯性地向她点头微笑,然后和老爹从超市后门走了出去。当我回头再望时,我已经望不到前门的那个女人了。
出了店门,继续向前走。我抱着一颗刚买的金黄的柚子,越想越觉得怪异。没错,那个门口女人的神情!虽然只是瞟了两眼,但足以在我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烙印!那是一张塞满了忧愁的脸,杂糅着店铺乏人问津的焦虑、每日亏损的痛苦、无力还贷的悲伤,以及好不容易盼来两名顾客时,闪现出来的一丝美好的希望,转瞬间又被冰冷的现实所吞没的神情。这种种复杂的感情糅合在一张中年女人的脸上,让瞥见这张脸的我,内心同样也有种五味杂陈、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伤感。以前的我或许会借此讲一通管理学的道理,但放到现在,我可能说不了那么多了,我的心中只有慨叹:做人,,真难呐……
我永远忘不了这个异样的场景:灰蒙的冬天,冷清的街道,一个穿着普通袄子的中年女人,顶着寒风,独自站在破败的花篮边,为着自家的超市招揽生意。但愿这位与我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一切都好,但愿店里的员工一切都好,,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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