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姨从小就爱唱歌跳舞,也特别会念书,一路考到了县一中。
那时候在农村,很多女孩子是没有机会上学的,但我姥爷特别疼爱他这个小女儿。虽然家境不富裕,姥爷仍放出来话来,只要闺女能读他就一直供,砸锅卖铁也要供下去。
小姨也争气,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走出了家门的小姨像一只自由翱翔的小鸟,雀跃而欢喜。
大二的时候,情窦初开的小姨迷上了艺术系的一个男老师,这个老师不仅歌唱得好,还弹得一手好琴。
转眼毕业在即,小姨对这个男老师是难分难舍,甚至想要和他私定终身。这事儿在学校闹得是人尽皆知。最后没有办法,这个男老师找到我姥爷,说自己在老家已经有一位订过婚的女友,他对不住小姨,不想耽误她。
小姨既愤怒又伤心,她要去找那个男老师,但那个男老师已经不在那所学校了。
2
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让小姨恍惚了好几年,中间也有人给介绍对象的,但小姨的心已掀不起一丝波澜。
直到小姨28岁那一年,一个长相酷似男老师的人出现了,也就是后来我的小姨父。小姨父是从外地调到我们这边工作的,他一眼就相中了小姨,小姨父单位的人明里暗里提醒他,我小姨是个有经历的女人。但小姨父不管不顾,他带了酒和特产向我姥爷姥姥提亲了。
姥爷姥姥自然没啥意见,毕竟在当地,小姨这个年龄的,娃都能打酱油了。
小姨第一次见小姨父的时候,眼前一亮。但知道小姨父既不会弹钢琴,也不会唱歌后,心情还是很失落的。
就这样,小姨和小姨父交往了三个月后,就办了结婚酒席。
3
结婚以后,任凭小姨父嘘寒问暖,小姨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家里的重活脏话,小姨父从来都不让小姨插手。
每天早上,小姨父都先把饭做好,才喊小姨起床。然后踩着自行车先送小姨去上班,下班以后,先去接小姨下班,再一起回家。
每月发完工资,小姨父都只留几十块零花钱,其余全给小姨。小姨父一双鞋能穿好几年,但她从不管小姨花钱。结婚前几年,小姨过得没心没肺,只要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用没用的,可着劲儿买,但小姨父从不怪她,只傻呵呵的“只要她高兴就行,我挣钱就是给老婆花得嘛。”所以他们结婚头几年,几乎没什么积蓄。
小姨爱吃镇西头李老二的烧饼,小姨父就隔三差五踩半个钟自行车去买给她。
小姨父出差,如果当天能有办法赶回家,多晚他都想办法赶回去。别人出差都是趁机放松下心情,只有他急着往回赶,说不放心我小姨一个人在家,她怕黑。
小姨不想生孩子,尽管两个人都30挂零了,但小姨父从不强迫她。
小姨父的口头禅就是“只要清儿(小姨名)高兴就行!”
别人都说我小姨可真是有福气,找了个好男人。可小姨不以为然,她觉得小姨父没有艺术气质,不懂浪漫。
4
直到有一天,小姨父下班的路上,被一个送货的小三轮撞了,血肉模糊。小姨父昏睡了三天三夜,一直迷迷糊糊叫“清儿,清儿……”。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姨父,小姨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她紧张地抓着我妈的手,不停地问“友军(小姨父名)会醒过来吧!会醒过来吧……”也许在那一刻,她才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生死相依。
小姨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她觉得自己太糊涂了。有的人,在的时候,你感觉不到他的重要,仿佛一切理所当然;一旦失去,就感觉整个人被掏空了。
所幸,小姨父只是胳膊大腿划破了口子,小腿骨撞脱臼了,脑子没事。
5
小姨父出院后,小姨主动说要给他生个孩子。并且第一次下厨给小姨父做了顿饭,我小姨父才发现,原来我小姨做菜巨好吃。
第二年,我小表弟就出生了。
小姨父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再是以前那种洗的泛白的,脚上的皮鞋没见张口的了,人也变得更爱说笑了。
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
6
我妈说,有一次她跟小姨一起逛街,到一家内衣店,准备选内衣。店家问小姨她穿哪个尺码的,我小姨一脸懵,然后她就直接打了个电话问小姨父自己的码数。
好吧,不要说我妈,连店员都被虐到了。
我小表弟说,我妈上辈子一定拯救过银河系,才遇上了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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