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和历代词评家,他们的主流舆论对于后代人评价柳永,是有着视野的局限的。
柳永词里面,如果讲阔远,除了前面提到的《八声甘州》外,还有像《曲玉管》
“立望关河,潇索千里清秋”这样的句子,如果要说雄放有《双声子》里面的
“想当年,空运筹决战,图王取霸无休,江山如画,云涛烟浪,翻输范蠡扁舟”这样的句子。
如果要说潇洒,有《看花回》中的
“醉乡风景好,携手同归”这样的句子。
如果要说旷达,有《过涧歇近》中
“回首江郷,月观风亭,水边石上,幸有散发披襟处”这样的句子。
如果要说感慨,有《少年游》
“长安古道马迟迟,”以及“参美烟树灞陵桥”这样的句子。
如果讲到飘逸,有《倾杯》中
“何人月下临风处,起一声羌笛”这样的句子。
在题材上,风情与羁役,都市繁华与江乡零落,咏物与节序,投赠与应制,怀古与伤今。在整部《乐章集》中均兼而有之。它的丰富性未必在后来的周邦彦、秦观、苏轼、姜夔等人之下。然而后人一谈及柳永首先想到的仍然是风流俗词。
我们现在来看,柳永在词律、词风和词品方面的开创之功,是有必要加以重新考察与认识的。柳永词所开创的柳氏家法,代表了词体本色,是宋词正宗之一。关于词的正宗与别调问题,历代词论家讨论的很多。但词在唐宋时代就其实质而言,是随市民文化而兴起的一种通俗音乐文艺形式,要讨论词的本色便不能脱离这个根本性质。
词本起于民间,文人参与词的创作之后,雅化与文人化是一个必然的趋势。从这一点来看,无论是周邦彦、姜夔也好,苏轼、辛弃疾也好,他们的创作都是推动了这一趋势。但唯有柳永的词在一定程度上,仍然保持了民间通俗文艺的本来面目。
吴熊和先生讲“柳词上承敦煌曲,下开金元曲子,在期间起着重要的桥梁和中介的作用。”在金代懂解元的讲唱文学作品《西厢记诸宫调》,我们就可以发现其体格和乐章集是很接近的。元曲中的大量作品,在格调和气质上都与柳词十分类似,所以元明时代的戏剧小说中,关于柳永的题材非常多,这种现象不仅因为柳永作为一个风流浪子的形象及传说早已流传民间,也和柳词与民间俗文学的密切关系,有一定的联系。所以在词曲的峰会转移的过程之中,柳永词所发挥的影响是极为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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