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6日,正月初二。固始的天空下着雨,夹杂着鹅毛大雪纷纷洒洒,寒风千方百计地施虐着裸露的皮肤,钻进衣服搜索毛孔,试图再次证明人们的渺小。中午十二时许,赖在床上一上午睡足了觉的我,撇开正常的午休,调整好生物钟,驾车出门,直奔沪陕高速。
车子穿行在雪雨中大概不到十公里,便上了息淮固高速。前挡是刷刷而来的雨夹雪,前面的天空一片混沌,车人像是行走在米汤色的浓雾中,使你不由得两眼圆睁,双臂僵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路面漆黑水滑,两边的田野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村庄和树枝在寒风中颤立,看似新修不久的乡村水泥路面泛着水色。二十余公里后,拐上沪陕。
不多久便进入商城县境内,这是个有着大别山地质公园名头的山区县,而沪陕经过的恰是县北的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若干年前,有一次我驾着老爷车途径此地的时候,还曾抛过锚,感受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困顿,后来还是使出了银两请了拖车,把我连车带人拉回了老家的救援处所。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今日在风雪中我猜想我是不会再故伎重演的,但我还是得小心翼翼才行。到了潢川境内,雪渐渐地小了,雨还在下。路上的车并不多,也都开得谨慎。路左侧的行道树整齐地排着,一色的翠柏,苍翠欲滴;路右侧则是豫南の原野,收获过的坦露的土地,有的翻耕过,黑黝黝的露着原色,有的留有成行的稻茬。其中一段有许多绿叶的树,一年四季都郁郁葱葱,那该是卜塔集的花木基地,为这一段增色不少,每行至此,便觉眼前一亮。人们在挣生活的同时,也装扮了自然,美化了生于兹长于兹的天地。
光山是自然要说的,不是因为我曾在这里的弦山扶贫,也不是因为我曾在这里写下来《等你来,我在光山》的文字,更不是因为这里出产什么“十宝”,而是因为行车沪陕,你必撇不开这个众人口中的智慧之乡。史载,司马光曾随其父在此生活,相传其曾砸缸救人,留下智慧的传说。现如今,这里的人们开阔了视野,把原本荒凉的丘陵浅山低洼地带,种植出万亩油茶,开垦成别致农庄,打造得碧波荡漾,与苏轼曾经造访的古老净居寺的悠扬钟声,动静结合,古为今用,勾勒出一幅相得益彰的图景。车过光山以后就是罗山,同样的豫南小县,同样的灵慧别样,更不用说闻名遐迩僧尼同寺的灵山寺了。灵山寺的藤杖轻巧富有弹性,山间小径绿荫夹道,一体的清秀,一体的水灵,难怪有“罗山的婆娘金不换”之说。说来也怪,认识的少有几个该县的异性中,都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角儿,看来一些看似浅显的俗语总是包含着一定的依据的。
行车至此,我要走的这段路也快到了目的地。且不说避暑胜地鸡公山上的松涛,也不说号称“百岛之湖”南湾湖里的顽猴,单是那春季里漫山遍野的毛尖茶,浓浓的喝上一杯,就会让你醉醺醺地领教信阳这座宜居之城的最具特色最有魅力的代表产品的厉害。四望山的旧迹还在,董家河的流水还在,黑龙潭的小溪也在,浉河港的古茶树更在,出山店的大坝当然是才修的,那一望无垠的水面会使你的心胸豁然开朗。行车沪陕,这些景色,以及这些景色背后的故事,你是回避不了的,她会走进你的眼睛,直至走进你的脑海中。
父母在不远游,在进行职业选择的时候,我就基于自己生长的环境心怀感恩地回到了家乡,这里是“根”在的地方。我没有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我长成一颗小草,还要在繁花满地的草丛里出没。今年这个年初二,我原本是和家人一起的,但新型冠状病毒这个魔鬼却打扮得花枝招展,龇牙咧嘴地来到了人间,于是原本亲意融融的天空变成炼狱,九省通衢之地病魔横行,多少个家庭妻离子散,生离死别。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半空中魔鬼露出狰狞的笑容,挥动着长着长长指甲的巨手,掐断亲情,拧折爱情,吐出浓浓的妖雾迷散人们。它一念之差就让我们由闲适变为忙碌,由安静变为恐怖,它发出一个巨大的号令,让江水为之动容,让天空为之愁云密布,让生命为之震颤,让一切为之改变。
在追根溯源的过程中,我曾想,许多的天灾,实际上是由人而生,也可以说是人祸。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双不同的眼睛在相互进行着对话,有的在天空,有的在大地;有的在山上,有的在海中;有的在路边,有的在室内。而作为万物之灵的人们,却总想着去征服、去吞噬、去咀嚼、去撕咬,于是魔鬼一次次变换着花样走出潘多拉的盒子,走向人间,走进人心,走进人的头脑,于是人们一次次痛苦、一次次死亡、一次次绝地逢生,然后又一次次食言、一次次相残,一次次自食其果。魔鬼的手是变温的,你冰冷它也冰冷,你温润它也温润。今天,忙碌的人们,恐惧的人们,垂死的人们,抗争的人们,明白了吗?
行车沪陕的这一段,只是整个沪陕高速的十分之一,沪陕高速两边的风景是美丽的,正如这世界。我思故我在,我行故我观。沉醉的人们需要醒来,美丽的风景不需要魔鬼。我们在享用美好的同时,要学会与魔鬼对话,用我们的智慧把它赶走。
2020年1月26日于浉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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