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老人轻轻咳嗽着,闯进来的风吹的火烛摇曳,桌上的黄金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不够”。黑人神色冷淡,金黄色的光闪在他的冷冷的眸子里。
“江湖上不都是说要你杀人,只需要给足了黄金。老人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些还不够吗?”
“除了百里玄策”,黑人寥寥几个字,但老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人倾尽半生为死去的儿子报仇,几度折戟,要不是属下有人精通假死之术,他也不可能撑到现在,“百里玄策”这个名字是值得黑衣人犹豫的。
可是自己已是重病在身,眼见也没几天日子了,只能散尽家财,试一试这位传说中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
是的,除了话少,这种脸谱普通之极,出剑时没有丝毫的犹豫,也不会露出半点杀意,所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人是最棒的杀手 。
老人有轻轻的咳嗽者,“你到底要什么 ?”
“荆轲刺秦王不只有地图”,黑衣人闪烁着冷淡的光芒,凝视着老人。
他站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闻着萦绕在空气中的酒香的酒香,一张冷淡的脸上忽然充满了陶醉。
灯火最耀眼处便是令江湖人胆寒的天玄剑-百里玄策,而自己现在只是一名仆人。就得摆出一副不识的的人间烟火的样子,他得怕,也得馋。否则,轻轻巧巧就会被百里玄策识破。
宴席开始,席上谄媚的林掌门站了起来,特别向身为武林盟主的百里玄策,献上了一道菜,百里喜食生肉。那菜即便用银罩子盖着,也能闻出血腥味来,林掌门敬了杯酒,坐了下来。百里在掀开了盖子的一刹那,笑容凝固在脸上。
银盘上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而百里玄策只是惊诧了片刻,又笑容满面的问道:“这是林掌门送我的寿礼”。
林掌门不言语,仿佛是默认。但谁都不知道,林掌门身边刚为他斟酒的人,居然是一名杀手,就是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封了林掌门的哑穴。而现在,他和其他仆人一样,趴在地上,似乎是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百里玄策看了看盘中的人头,哈哈大笑:“这不就是前几次找我寻仇的老头儿吗?居然才死”?百里玄策血红的眼睛盯着盘中的人头,忽然头颅猛然睁开了双眼。
百里玄策出手极其迅速,打飞了这个人头,那个头,攸然爆裂。百里玄策飞踢出一壶酒,酒水挡住了弥散开的毒雾。
好机会!
杀手自地上跃起,刺向百里玄策身后。这是转瞬即逝的破绽。
他相信手中的剑,但他也知道天玄剑的剑有多快,在这毒雾中,百里玄策必然屏息,剑的速度就会受限,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剑光如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百里玄策最致命的穴位上,就在快刺中的一刹那,忽然一片碎片飞了过来,打偏了他的剑尖,这也让百里玄策有了喘息之际,回头,一剑刺中他的死穴。
利落又痛快,败的心服口服,他无法料到,这踢碎酒坛的力道如此巧妙,居然能在破碎后折回来,护住百里玄策的后背。
百里玄策用傲视一切的眼神看着他。他轻声道:“没想到你早就发觉了我”。
“错了”,百里悠悠的说道,“我刚刚才发现的,那些仆人虽然胆小,但跟着我,也见了不少世面,不像你抖成那样 。
“你就在那一瞬间就猜到有毒”?
“那倒没有”,百里玄策扬天大笑,“我只知道这个头颅有问题,因为我在盘上发现了机关。不过你确实是用毒的高手,连我都看不出来”。
杀手愈加模糊的视线里,看着那枭雄自信非凡的眼神,似乎是在嘲讽他苦心孤诣的设计把自己送上了死路。他冷笑着,拼命向门口爬去。一步,两步,够了。百里玄策喜欢看自己的猎物垂死前的挣扎,这一次,他过于自傲了。
忽然杀手自地上一跃而起,百里玄策惊讶间,剑出连环,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中他剑者居然还爬了起来?
可是他错了。剑没入杀手身体的一刹那,血脉崩裂,随着轻微的爆裂声,百里玄策已知中计。慌张的倒退几步,气息已乱,在不经意间吸入了还未消散的毒雾。
血水顺着眼眶滚落下来,百里玄策紧紧捏着剑柄。他能料到穷途末路之人的反击,却料不到这杀手还能在自己的血液中下毒。以身为毒。这种世所罕见的剧毒,无色无味,溶于任何液体。料是百里玄策见多识广,也猜不透,这下毒的人竟如此狠辣,以身喂毒。眼前逐渐模糊,百里玄策在逐渐微弱自嘲的大笑中倒下了,百里玄策终是败了,败的不冤 。
宴席上的人已经被弥散的毒雾毒晕毒死。尚存一口气的杀手仍在挣扎。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不知何为父母之爱,师傅对他也苛刻残忍,更为可怕的是,他生来没有痛觉。好在他知悉冷暖,刀柄的寒,血的热,都让他真切的感受着自己的存在。
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拿着刀毫不犹豫的砍掉自己的头颅恳求他时,是的,他冰封的心有了些许撼动,想成全他,虽然要了老人的头颅。
就算百里玄策赞老谋深算,在见到仇人的头颅时,也会有短暂的震惊,头颅里埋下了西域剧毒,用服下九种剧毒之物的人的血,提炼出的一瓶毒液,当然这个人就是那位付出生命也要为儿子复仇的老人。
这便是他的计划,用盘子里的机关引爆炸药,骗的百里玄策片刻破绽。
他早已学会了如何在人群中伪装自己的身份,但没料到遇上了更厉害的对手。
功亏一篑。
他捂着只有滚烫鲜血没有疼痛的伤口,思考着对策,无论多厉害的人,总有破绽的,可是百里玄策的破绽在哪里?
对手的扬天大笑提醒了他 。
他太藐视别人,这就是破绽 。
涂着毒的剑刃偷偷划开手掌,溶于一身血液,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手段。他在地上挪动时,便运起全身真气,只待百里玄策最后一剑,以身为毒,喷出这满天血雾,杀死对手。成全了杀手的生前身后名,成全了那位老人的仇,也成全了杀手终于见识到了为亲人付出一切的真情。
谁能倾其所有付出一切,甚至生命,我想只有父母了。他成全了别人,也成全了新的自己。
就像杀手告诉老人的,樊於期在太子丹面前主动割下头颅,为了成全太子丹家国大义,舍身取义,这样的成全无不悲壮,而自己要怎么办呢?
他忽然想起师傅从小的教育,“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无毒不丈夫之类”,真是不值一哂。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满是血的脸上漏出一丝微笑,眼睛透着光直直的望着远方……想着盼着他们!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金钱名利,纷争不休,谁又能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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