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听说中山石岐深夜的街道上,传闻在深夜时而会出现一个身形魁梧的,强壮的男人赤身裸体,一丝不挂把三角内裤戴在头上,会追着马路上红色的汽车跑。别的眼神的汽车不追,就只追着红色的汽车。这裸体的男人到底为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没有人见过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使得石岐深夜过了12点之后很多人都不敢出门。人们称之为裸奔男,见过裸奔男的车主都被吓的不轻。他们报警,据他们对警察的描述这个裸奔男一边追着他们的红色轿车还一边大喊大叫,没有喊话,只是纯粹地对着他们撕心裂肺地吼叫!那些亲身经历过裸奔男追逐的的车主们为此还把轿车的颜色换掉了,只有不是红色就行了。全城的人对黑夜都会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酒吧的生意也少了起来。那时,许生还是一名不谙世事的少年。就从街头巷尾的口耳相耳相处,包括父母茶余饭后的谈资中隐隐约约的知道了一点午夜裸奔男的传说。
时过境迁,许生长转眼就成了而立之年,城市里一代人的生活也发生着改变,从洛基亚手机到iphoe8。从以前的青少年拿着一部game boy手游机走在小道里弄向别的少年炫耀,到如今人人一部智能手机。从小时候对电视机的动画片着迷到到现在对网络,电竞,,地下城与勇士,英雄联盟的疯狂。
已是三十好几的杨许生长得像个排骨似的,铲了平头,小眼睛踏鼻子。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没有房,跟父母住在90年代很国家单位分配的用水泥和沥青混凝土做成的房子里。同时还有一辆铃木牌男装的摩托车。这辆摩托车是他唯一的宝贝。他没有老婆,也从来没谈过女朋友,甚至连朋友都少的可怜。他以他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他发现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很浅的,自己与他人与朋友甚至与亲戚间的关系都只是一种很表面的关系。平时与朋友,同事,亲戚闲聊的话题都是只是为了说话而说话,聊的内容都不是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或者心里想说的话。甚至是曾经一起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舍友,一毕业后就很少联系甚至再也没有联系了。
他也曾经到麻州街找过几个外地来的妓女,他找妓女不是像别的嫖客一样去只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他找妓女没有肉体上的接触,只为了聊天,这1200一个晚上的,女人连衣服都没脱,一边磕着瓜子,再加上自己两瓶廉价的珠江啤酒。听许生讲了一整晚的故事,从他幼儿园到大学,在到工作的经历,趣事全都讲了个遍。从小时候讲到他父亲是如何如何用鸡毛掸子抽他的,高中时是如何暗恋一个同班的女生的,大学生时追过两个女孩子,一个潮汕的,一个江西的。两个女孩子都嫌他没本事,看也没看他一眼。他还跟妓女说跟你们聊天听得懂吗?对面的这位四川的妓女用正中的四川土话说到“听个锤子!我听不懂啥子咧,这好阔爱,你个憨瓜!” 这下轮到许生听不懂了,许生微笑地看对面的妓女。脱口而出“这比在家里偷偷看AV开心”。妓女笑了。之后许生又对妓女缓缓地说出了三个字 “我 爱 你。” 妓女瞳孔放大脸颊泛起了红晕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许生离开了,妓女已经是老手了,但头一回遇到给这么多钱居然不上床的只聊天的。这下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了,要是所有的客人都是这样的话就好了。老娘不用每晚都筋疲力竭,前两天还要与一个身上癞,后背上长满牛皮癣的老汉睡觉。对她来说是恶梦。当那许生对她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的时,妓女有那么一刻被打动过。当自己在四川的一条不知名的小村庄还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时,村里有个整天爱爬树的少年像她说过这三个字。后来到了广东中山,成了妓女后就再也没有男人对她说过这三个字了。
父母去世后,只剩下许生一个人生活,他为了能够买房娶得上老婆,三围动画师的他他每日努力加班,他成了公司最勤劳的员工,也有了一笔存款给了首付买了雅居乐的房子。每个月的供房给了他不少的压力,但他仍然娶不上老婆,动漫公司没几个女性同事,唯一的长腿女秘书也已是老板的情妇。他在街上搭讪一些女孩,没有一次成功的。
中山新闻又开始播放裸奔男的目击报告,夜晚有路人目击一个把白色三角内裤套在头上,一丝不挂的裸体男人在夜间游走。没人知道这个裸奔男是何许人也,他就像一只夜行的孤魂野鬼游荡在这座城市之间。许生总是对裸奔男的新闻总是充满好奇,他在想他为何要裸体?他到底是谁。许生很想了解谜底,他时而在幻想可以跟裸奔男做朋友,他总感觉裸奔男一定有着某种痛苦之处。
许生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他们在街上没有表情的脸,看着他们在公交车乘客们疲惫的目光呆滞神情。他们在许生眼里就是一具具人体,许生看到的只是一具具表面的肉体,但看不到他们的灵魂。许生对街上的人心灵很感兴趣,街上的行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他们痛苦吗?他们快乐吗?不知道,他很想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永远都没有这样的机会,有时候他曾经在想可以与街上的某个陌生的路人说话,但是这个城市里,没有人会愿意这样做。这样做反而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他曾经看到过一个约摸30多岁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跪在地上抱着路旁的一颗榕树在那痛苦流涕。街上的行人看了看了这个男人几眼后便自顾自地行走,有些人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目视前方,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身旁经过。许生望着这个男人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想上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没有勇气。
许生望着这座满是钢筋混凝土构建成的城市,空气里充满着尘土与二氧化碳。他凝望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他想看看太阳,可惜今天见不到太阳。天空微微下起小雨,再从小雨转到大雨,街上的行人快步而行,他路中央,突然心中泛起一阵欢愉。他张开双臂,感受着雨水接触肌肤时的清凉,天上雨放佛像一个母亲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抚摸着自己瘦弱的身体。他脱了鞋子,张开双臂,整个身体中雨水中打转,他在在跳舞,一边跳一边快乐地笑着。街上在屋檐在屋檐下撑着伞躲雨的人们都用一种像看到一只怪物般的看着在雨中跳舞的他,有人还一脸不屑地说到“切!神经病!”
此后,许生下定决心要开一家以动漫为主题的店。因为他终于知道了这个他所看到的世界不值得他去爱,他从小就喜欢动漫与电子游戏,只有动漫的世界才直得去爱。他低价卖掉自己辛苦攒下来的钱买的雅居乐的房子,搬回以前父母留给他的房子那,同时也辞掉了工作,拿到了一笔钱在中山纪念堂榕树头那开了一家名为“漫友之屋”的动漫主题店。
漫友之屋的装修不算华丽,玻璃窗旁贴着两架排满动漫书籍的架子。有一台电视机,连着这手游与psp。每到中午或下午放学,附近的中小学生就会一窝蜂地跑过来,总体来说,小店经营的还不错。许生开了动漫之屋后,在他唯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圈里可谓是大新闻。因为生活在这座城市之中,人们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沉闷且孤寂。人们每天都想着可以发生点新鲜事,许多人的一大乐趣就是看新闻联播,当智能手机出来后又把看腾讯新闻与头条当成是了一大乐趣。当人们还是更热衷于“身边人的新闻。” 在电视上,网络上看到的新闻都与自己有一定的距离,但在身边的人发生的新闻却离自己如此相近,也可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所谈资。许生的一些所谓的朋友,听说许生开了一间动漫的店子,以为他发了大财,没事总往那跑。往那沙发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一个浑身都是脂肪构成的胖子朋友跟他们讲他是怎么用望远镜偷窥对面楼的美女的。他看到那女人一个人在家,慢慢地脱衣服,从上衣开始脱,再从胸罩开始脱,最后一丝不挂地在客厅中跳舞。胖子朋友说的兴致勃勃,每天胖子只要吃饱饭就会用望远镜看看对面楼的美女在做些什么。
几个朋友都以为他发了财,都问他借钱去,结果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连这几个为数不多的朋友也得罪了,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来过许生的店。
平时没事的话,许生喜欢到街上的人群中,他一个人在家里太闷了太无聊了,他想看看人,看看人群,虽然人群中没有一个人会和他说话。他想了解人群中的人,可惜别人并不想了解他。人们更加喜欢看着手机屏幕也不喜欢看看周围的人,社交软件已经从最开始的QQ发展到微信了。但这座城市依然如往昔一样,人们过着沉闷单调的日子。
许生总是见到店门的柏树下总是坐着一个傻女子在乞讨。这个傻女子这条街的人都听过她的故事,丽华曾经是一位奶粉商的女儿,但生下来就是就与别的孩子不太一样,直到五岁还不会说话,只会简单说出几个词,例如“爸爸”,“妈妈”,“糖糖”。到医院一检查,发现是“先天性愚人病”。等孩子长到青春期那年,奶粉商被查出往牛奶里加了三聚氰胺,父亲被抓,母亲自杀。父亲因为要承担巨额的赔款承受不住压力在监狱里自杀了。这个傻女落得个父母双亡的结果,自能早早地独自出来“谋生”,乞讨。
许生每天一个人吃早餐,一个人去铺子的路上,一个人关门。总是会见到傻女在柏树下,傻女见到许生就会笑,笑的特别灿烂。因为很少人会对许生笑,许生非常珍惜每个人对他的笑。而且许生知道傻女的笑是真的笑,不会像其他人,邻居,朋友,同事那样的假惺惺地笑。某天,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天空下起大雨。许生喜欢雨,他又开始张开双臂,感受冷冷的雨打在他身上。傻女见到也学着许生做出相同的样子。两人对视,傻女依然对着许生笑的灿烂,两人在雨中跳舞。傻女的动作不协调,跟不上许生的节奏。三个月后,傻女怀孕了,刚好三个月大。街上的人都不知道是谁把傻女的肚子给搞大的,纷纷猜测是夜晚某个坏人夜晚做的。
许生每天的变得与往常不太一样了,他总是盯着盯着手机,他手机的联系人算上以前的几个猪朋狗友加同事也就只有20个。每次电话一来,他都深呼吸。一接电话,原来是中国移动套餐的客服,客服只是问他是否需要优惠套餐,他却与客服聊起天来。他对客服讲他小时候的往事,又讲到她高中时暗恋一个女孩,等他还没讲完,客服就把电话挂了。他对着手机喊到“我还没讲完了,怎么你就挂了?” 一脸的沮丧。
许生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在此期间收集了许多裸奔男的资料。直到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太过于好奇这个把内裤带着头上的男人为何要裸奔?一个平常的深夜,那晚天气很热,许生看今晚天气很好,决定到街道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这个口耳相传的黑夜裸奔男。
那晚,夜深人静,只有路灯是亮着的,马路上鲜有车辆经过。直到他经过一个小巷口,小巷在夜晚显得很黑,很幽深。他发现小巷里有一个人,这个人一丝不挂,赤身裸体,头上带着一顶绿色的三角内裤……
那晚之后,许生就失踪了,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人见过许生。他开的漫友之屋永久关闭着,附近的学生以前放学就上他那打游戏,现在只是换别的地方罢了。以前许生的几个猪朋狗友想问许生借钱,联系不到他后,几个人一起到他的店外,动漫之屋大门紧闭,几个人默默地看着这家小店。柏树下的傻女也在远处呆呆地望着这家小店,摸摸已经七个月大的肚子。
又一个下雨天,傻女听着大肚子学许生张开臂膀,感受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她笑的如此灿烂,在雨中快乐地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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