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谢谢你。需要我补什么手续？”梅云拿袖子拭了拭汗，人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常常忘记饥饿和疲惫，现在她才觉得两条腿都是软的。
李大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身旁，一边扶住她，一边往她嘴里塞了颗巧克力，然后又递了保温杯在她唇边，“葡萄糖水，先喝一点补充体力。”
张瞳摆摆手，梅云入职前，院里是做过背景调查的。自然有反对的声音，但最后能让院领导拍板，一则是王亚茹的大力推荐，一则是梅云在业内的口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风格与这座医院是契合的。“刚才小朱他们已经走完流程了。梅主任今天已经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家休息，对不对李院长？”他笑着说。
李大明点点头，“走吧，我烧了鱼。”
他揽紧梅云，梅云不自在地拿胳膊肘捅他——科里的几个年轻人都还在边上，病人家属也还没走远，她在工作场合的人设不能崩。
“你再等等我，我去看看亚茹。”
王亚茹就知道自己等来的又是一轮说教。
“让你不用担心吧，瞧，这不是人家两口子全须全尾儿地在你面前了？梅云的水平你还不放心？”田莉一边嗔怪王亚茹，一边按着梅云坐下，又把实习生下午送来的水果、牛奶、营养品往她手里塞，“反正王主任现在也吃不了，我知道你中饭晚饭都没吃，先垫着点。”
“梅云，给你添麻烦了。”病床上的人满腹歉意。
梅云知道王亚茹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于是言简意赅地回溯了一遍手术过程，“还好那天我看了你的方案。基本在你的预计之内，病人的情况还算稳定。”她缓了缓，又说：“咱们常说要健康工作五十年，首先一个前提就是健康。你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不仅对病人无法交待，对你自己，对家庭都是很不负责任的。”
“你看，是不是梅云也和我说的一样？叫你犟。”田莉正咬牙切齿，转过头一看，病床上的人眼泪已经打湿枕头了，心又软得不行。“好了好了，都多少年不掉眼泪了，怎么这就又哭了？”
再一看，罗冈挨边上眼眶也是红的，不由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梅云起身拧了条热毛巾过来给王亚茹擦脸，声音也低下来：“手术很顺利，你的毛病发现得也及时，还有咱们这么一群人围着你打转，哭什么？今天晚上不许再东想西想了，闭上眼睛好好睡觉，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留了罗冈陪夜，梅云拉着田莉出来，“她已经够自责了，咱们上课也不急着今儿一晚上上完。”
“我这不是替她操心操习惯了嘛！她可真是……当年生丹丹前后那通折腾，当了一辈子医生，怎么自己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梅云要送田莉回去，李大明从她手里夺过车钥匙，“你给我车上眯一会儿吧。我这刚拿的车本儿也该上上手了。”
田莉笑得打跌，挽着梅云坐到后排，“来，借我肩膀给你靠。”
车子开到半路，“坏了！”她叫起来，“托人从成都打飞的带回来的兔脑袋忘在办公室了！明天该臭了！老张在四川当兵的时候最好这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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