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现

这样的午后，不知从谁家飘来熟悉的歌声，顿时没了睡意。

多么亲切呀！这是卡伦、卡朋特的《昨日重现》。曾经被我设置为QQ空间背景音乐，虽然听不懂她唱的什么，但是那略带忧伤的声音却自有一股透彻心扉的力量，缓缓地抵达内心深处。

看着窗外，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蝉一阵阵地扯着嗓子欢唱着，我循声极目远眺，找寻它的踪迹，斑驳树隙间的点点亮色映入眼帘。绿树蓝天本也是极美景致。一直钟爱树，爱她的坚持，她的不张扬，她的站成永恒的姿态。她如安之若素的女子般，静静地，默默地以自己的方式，伫立于这光阴里，与世无争，活出自我。

每天到家，看到那盆绿意盎然，悬挂于空调上方，大约两米多长的绿萝藤蔓。心掩不住地雀跃。喜欢植物，或许源自父亲。

听着这首《昨日重现》，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父亲特別喜欢养花草，花草品种还是蛮多的。有兰花，令箭荷花，灯笼花，仙人球，死不了，满天星，玻璃海棠，蟹爪兰……记得蟹爪兰是别人给了几节，父亲回家用刮胡子刀片轻轻一削，插入割开的仙人掌中，悉心照料，每到春节前后，都会开出鲜艳的花朵，给那冬日，那春节增添了不少喜庆气氛。灯笼花开时犹如一个个悬挂着的紫红色小灯笼，煞是好看。还记得我家的仙人球，一到夏天就会开出白色的貌似大喇叭的花朵，只是花期不长。父亲的花是绝不允许我们碰的，有时候，在花的面前，平时不拘言笑的父亲，看起来都温柔了起来。肯定是那些花触碰了父亲柔软的内心。

父亲很勤劳，在养殖场的院里空闲的地方，种各种时令蔬菜。这样的季节，黄瓜、扁豆、土豆……等等，根本就吃不了。他还在院外插上地瓜秧，中秋前后，只要我回家，他铁定骑着车子出去了，不用猜也知道他干什么去了。顾不得地瓜成熟与否，挖来煮给我吃，他知道我喜欢吃。小时候每顿无它不欢。所以小时候的我胖乎乎的。

想到这里，我的泪湿了眼眶。多少年了，不敢提及。因为他已离我们远去。就在那个寒冷的冬日，那天彻骨彻骨的寒，而我们却多么残忍地不顾他会有多冷，将他送到了距村子很远很远的东南方向冰封土地里。一路上就只是担心，这么冷的天，他怎么能受得了？回家的路上，分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我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其实那天回家的时候，看到大门上贴的黄纸，我都不相信那是真的。进屋分明见他安祥地躺在南屋炕上睡着了，又上北屋，看见几个妇女们在帮忙扯白布，我才有点醒过神来。踉踉跄跄，回南屋，喊他，不应，哭喊，不答。摸着他的身体，从温热到僵硬。因为要等在外地的弟弟，得以多陪了他一晚上。谁知道那两天都经历了什么？真的用语言无法表达。痛到不能再痛，剩下的全是无奈。

时常蒙在被子里，委屈的抽泣。直到那次，上着班，因临近清明，想起来，整颗心慢慢地痛到失去知觉，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心脏有压迫感，到绞痛，到说不出话，到缓缓躺下，人事不知。老人们说，是父亲想我了。我又何偿不想他呢？只是从此，人为地隔绝，不敢再想，不敢触及。

写着写着，笔走偏锋。本来不想说这些痛楚的，好吧。不管怎样，我们都应大步向前迈。相信父亲他也希望我们笑对生活，“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早早早”。

我特怕蚊子咬，一叮一个大红疙瘩。小时候，我跟姐撑一个蚊帐，睡前，被褥卷成筒状，扫炕笤帚等种种，齐上阵，压住蚊帐边，睡着后也难免蹬开。往往早上在蚊帐的上方，也会趴着肚子圆滚滚的蚊子。就为这，夜里，父亲不知起过多少次，帮我们打蚊子，掖蚊帐。

大男人或许都这样吧，在人前无论再严厉，也有其背后溫柔的一面。爱花草的人，心大抵都是柔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