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账

儿子打了同学，老师打电话叫我去学校，领那个同学医院检查。挂了电话，我飞奔到学校。路上，我心里满是问号：儿子从小性格腼腆，常被别的孩子打，今天怎么打起人了，打的还是好朋友？

到了学校门口，老师领着我儿子和那个男孩出来。我儿子犯了错，脸色很难看。那个男孩脸上挂着泪珠，可怜兮兮。老师大概讲了事情的经过。说两个孩子打架，我儿子打了那个男孩胸部两拳头，那个男孩出不来气，我吓得够呛。

老师和我儿子返回教室上课。我拉着男孩上了出租，没问打架缘由。男孩家离我们家近，常来我家玩，有时还吃饭写作业。他和我儿子是好朋友，我儿子也去他们家玩。想来，两个孩子没有大的矛盾冲突。

我拉着男孩的手，手温暖厚实。他靠着我委屈地哭着，眼泪像珠子一样淌。我走得仓促，没带餐纸，问司机要了餐纸帮男孩擦了眼泪。我不停地安慰孩子，听见他呼吸平稳，我的心里暂时平静下来了。

男孩子的母亲有事去了乡下。父亲开车往医院赶。他母亲听说儿子呼吸困难，很是着急。我计划到最近的医院。男孩子的母亲执意要让我们去中心街的三甲医院。她说她儿子过敏，看感冒都是在大医院。

我们到了医院，男孩的父亲还没到。我领着孩子挂了急诊。急诊科是位中年男医生。听了我的叙述，笑着说男孩“你打我两拳，我踢你几脚，很正常的嘛，都来医院看病，不上课了？”我着急地让医生检查，医生说“好好的，检查什么呢？”

医生以为我是男孩的家长，批评我说：“你们这些家长就是事多，这么点小事也看急诊，都像你们，急诊科还不要看病了？”我耐心解释了情况。医生象征性摸了摸男孩胸部，开了一张CT单子。我领着男孩到了CT室，他的爸爸赶来了。

前些年，我父亲常住院，我熟悉交费预约程序。我恳请预约的医生把我们排成急诊，医生连头也没抬，隔窗递出来一个塑料袋子瓶喊话：一点！塑料袋上贴了条文码，用圆珠笔写着时间。我和男孩刚坐下，他爸爸来了。

我简单汇报了情况，为儿子的鲁莽行为真诚地道歉。他没多说话，估计是担心儿子健康。到了饭时，他邀请我带男孩一起去外边吃饭，我留着排队。父子俩吃饭回来，还没轮上我们。CT机出故障了，排在12点的还有几个人。医生解释说，维修工程师来不了，让大家耐心等待。

我担心男孩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呼吸正常，但是谁也不保证没事。我建议去另一家医院做CT，男孩的父亲很忙，和我的想法一样。我们约好上车位置，我去急诊科医生那要门诊病历，他带男孩开车。

街上畅通无阻，到了另一家三甲医院，我们很快做完了CT。医生从电脑上看了CT结果男孩胸部和肺部没有问题。男孩的父亲带着孩子先走，我继续在医院等片子和医生签字的结论单子。

从上午十一点多接了老师的电话，我就忙碌起来。中午连饭也没吃。虽然男孩看起来没有大的问题，但是我心里还是着急。CT结果出来，孩子没事，我就放心了。给班主任老师发微信，说了情况。

儿子很担心同学，中午回家吃饭，打电话问情况。他解释说，不是打架，他们两个是好朋友。上体育课休息时，追着打着玩的。男孩也说不清好朋友为什么要打他。男孩的父亲宽厚地说，都是孩子，能有什么事呢！

晚上，我和爱人买了水果，带着儿子去男孩家。儿子说他很后悔，也很担心，要当面道歉。两个孩子见面，高兴地拥抱在一起。男孩的母亲说，她听说孩子呼吸困难，因为不在现场，很是担心和着急，才让我领着看病的。

我理解她的心情，也感激她的宽容。谢天谢地，两个孩子恢复了友情。对于我的付出，我理解为一种偿还，偿还我的父母。多年前，我和同学打架，父亲也是买了礼品，说了好话。

人到中年，就是在一次次偿还中轮回，轮回出踏实的心境和酸甜苦辣百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