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回家,饥肠辘辘,打开冰冻柜,取出一盒码放整齐的馄饨,烧水,入锅翻煮。
胖乎乎,肥滚滚的馄饨在热浪里穿梭,起起伏伏。
瓷碗里加一点葱花,掰碎一点紫菜,撒一点盐,剜一小勺熬的喷香白糯的猪油,注入热水,氤氲的热气里带着香气冲撞而来。
一碗馄饨,让一天的倦色散去,带着人间烟火的俗世温暖,缓缓归来。
江南一带都有吃馄饨的习惯,小馄饨,大馄饨,哪口都好,街边的面馆里也常搭着卖。
小馄饨,无锡叫绉纱馄饨,有些地方也叫泡泡馄饨,常州好像没别的说法就叫小馄饨,但做法都是类似的。用肉馅,拿筷子头蘸肉沫,往馄饨皮上一点,一抓一挤,手速飞快。小馄饨皮薄馅量小,不耐饥饿,做不了主食,只能当早饭和点心,但由于汤头鲜灵,最讨儿童和妇女的喜欢。
在我们武进,夏至当日要吃“拉耳朵”,夏至的“拉耳朵”其实就是大馄饨。作为一种重要的节气食品,寻常人家包馄饨的技法也很娴熟,元宝型和簸箕型最为常见,元宝型灌汤,簸箕型紧实。看个人口味,喜欢灌点汤的还是紧实的选择包的技法。
大馄饨扎扎实实,个个圆润饱满,一般女孩吃9-10个已是大胃,青壮男人吃15个也抗饱了。它皮厚馅多,可操作的空间也大。传统的荠菜馄饨、菜肉馄饨、韭菜肉、白菜肉时兴的虾仁大肉,双菇鲜肉、三鲜馄饨……
在我小时候,吃馄饨是一件隆重事儿,每做一次,都要给左邻右舍端送尝鲜。那时尚在上个世纪8、90年代,物质生活还不算富裕,2/3的菜馅调配1/3的肉,纵然菜多肉少,但已是少有可吃的美味。
做馄饨的前日需将田间地头的韭菜 、白菜、大青菜、或荠菜都挑拣整齐,一早上菜市挑选肥瘦皆宜的前夹肉。妈妈会将洗净的肉放在案板上,拿出2把菜刀,双手齐开,那气势好似双枪老太般威武,她认真剁肉的神情,又仿佛是个虔诚的教徒在做最真诚的祷告。那在案板间挥舞的双手,频率快的让人晃眼,菜刀就好似几道银光闪现。而菜刀与案板的碰撞出的“咄咄”声,在我们小馋猫的耳朵里更是分外悦耳动听。约莫半小时后肉逐渐变得绵软柔腻,粘连在一起妈妈就会倒入黄酒生姜放在盆中往一个方向搅拌,又起锅将肉炒熟,再调和蔬菜。
是的,传统的馄饨,家中做的都是熟肉馄饨,而外卖的店家一般都是生肉馄饨。虽然生肉馄饨更鲜美,但因着时间和记忆的加持,我总觉得只有熟肉馄饨才是多年前自己最爱的那个味道。
到了晚上烧一锅白粥,将剩余的馄饨放油里煎一煎,或者更考究一点调上鸡蛋液做蛋煎馄饨,柔软醇香,口感丰富,配着白粥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餐。
现在物质生活丰富了,吃的精致不仅体现在对菜馅口味的探索上,还体现在汤头上。为了味道更好,时间充沛的情况下,我都会拿整鸡整鱼煨汤,汤里放上几只荠菜鲜肉馄饨,那味道着实鲜美。这一碗碗馄饨将五脏庙安抚的妥帖舒畅,而我在儿子闪闪亮亮的眼睛里,满足的神情里,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大约我的妈妈当初也是也这样慈爱的看着我,一如现在的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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