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爱(5)
这天却是很不巧,如意的饭店里下午承办了两家寿宴,十张大圆桌爆满,员工们忙得不可开交,下午全体免休。
如意只是出门和他俩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回了饭店。
这正好中了秋雨的下怀,她高兴得差点儿要欢呼起来,吓得急忙掩住自己的嘴巴,努力地装出沮丧的表情来!
冬阳的沮丧当然是真的,他的脚步突然间变得滞重起来,在饭店周围徘徊了又徘徊,竟不知何往!
秋雨见他如此,着急起来,她灵机一动,向冬阳提议去逛“大世界”。
“去吧!”人家都说:“不到大世界,不算到过大上海!我想去,我们去嘛!”秋雨撒起了娇。
“不去!”冬阳斩钉截铁:“去那里以后有的是时间,等如意到了厂里,我们再去不迟!”
“先去一次嘛,等如意出来了我们再去一次呗!”
“不行,如意在干活,我们却去逍遥,你忍心吗?”
这下秋雨傻了眼,哑口无言了。可心里依旧不快,怏怏不乐地跟在冬阳后面,来到了一座小公园。当然,就是上次如意带冬阳来的那座公园。
冬阳伸个懒腰,很疲累似地依然坐在了上次坐的石围栏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不远处紫藤架下的鸟笼发起了呆。他又脱下头上戴的旧军帽,习惯性地抓抓头发,可什么也没抓着,这才想起上次从这里回去后,已被剃了光头!
那天傍晚,室友们谁也不肯替他摘苍耳子,说这可不是他们这些粗手笨脚的小爷们干的活,而是翘着兰花指的小娘们才干的事,要不去女宿舍找女人们帮忙?说着就七手八脚来拖冬阳去女宿舍,吓得冬阳赶紧挣脱逃跑了,乖乖地去到兼职理发的清洁工宋师傅那里,真就顶了个白花花的葫芦瓢回了宿舍,好在他的旧军帽一直随身携带,包里一搜就找了出来,往头上一扣,倒又恢复了他半个军人的气质!
时间虽已过去了半个月,可他的白葫芦瓢也就是变成了黑葫芦瓢,头发还根本够不着他抓起!秋雨一旁看得分明,忍不住咧开嘴,想笑又没好意思笑,只得做了个鬼脸,赶紧憋了回去!
秋天的太阳照在身上不再燥热,而是暖洋洋的,很是愜意。这原本该是一个充满快乐,充满温情蜜意的午后。可由于如意的缺场,而变得沉闷和寂寥!当然,这种沉闷和寂寥只是冬阳刻意造成的!
笼中的百灵鸟在紫藤架下此起彼伏地赛歌,一个比一个唱得婉转动听。然而身边却响起了不和谐音,冬阳惊讶地发现:秋雨竟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可真是奇闻:秋雨也会哭?
通过二十多天的交往,冬阳感觉到秋雨肯定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没见过她有不快乐的时候,她的脸上时时刻刻都是阳光灿烂;即使受屈了、生气了,也是劈雳火,烧过就完,一会儿又是笑哈哈了,可不会示弱!就说刚上班头两天吧,她电阻插得慢,线路板在她前面积压起来了,遭到前后同事的埋怨。她一生气,把积压的几块线路板上已插好的电阻全拔了,让她们从头去返工!她却得悠悠,笑嘻嘻插着后面推上来的线路板。人家找她理论,她却笑着振振有词道:
“我手生,不熟悉,怎么能插得快?不知道我是刚来的吗?就不能迁就迁就?就不能有点友爱精神?”倒说得人家无言以对,只好作出牺牲,迁就迁就她!可如果换作别的柔弱的女孩子,就会急得偷偷地哭鼻子了!
“这个人,一定不会哭!”冬阳经常这样想。可这会儿,她却在哭?
一见她也会哭,冬阳原本硬硬的铁心肠,一下就变成了软面条,他惊得弹簧似地站了起来!
“哎哎,奇怪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
秋雨见问,“抽抽嗒嗒”哭得更伤心了,声音自然也跟着大了起来!
“哎,别哭别哭!”冬阳急了:“你看,人家都看过来了,多难为情!”
可秋雨不听,索性放开了声。
冬阳更急了,手足无措,眼晴瞪得溜圆:“这可真怪了,你说你说,倒是为什么哭呀?你快说,别让我着急,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
秋雨抽抽噎噎,头也不抬,十分委屈地道:“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不该跟如意来上海,妨碍你们两个人的交往!我,我真的不该来。我想好了,我准备明天就辞工,回家去了!”说完,秋雨更放大声哭起来,委屈满满!
“什么?回家?你一个人回家?”冬阳吓坏了,他又脱下帽子来抓头发,依然又抓个空,只得又戴上。他急急地道:“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可千万别这么干,你要一个人回家了,我可没法向如意交待!再说,我也没讨厌你呀,我干嘛要讨厌你?这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多心了!”
冬阳有些实诚,他把秋雨的话当了真,竭力地要打消秋雨的决定:
“好了,别哭了,我真的没讨厌你,你又没做错什么,你那么快快乐乐一个人,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如意跟我说过,你和她就像亲姐妹,我当然也就把你当妹妹来着。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带你去“大世界”,所以就不开心?那是因为,大世界好看好玩的东西很多,我们这么晚了再去,逛不过来的,不合算。等如意来厂里后,我们休息天早早地去,一吃过早饭就去,玩个一整天,那才过瘾,不负此行。今天这么晚了再去,实在不合算的。”
“真是这样吗?”经冬阳如此恳切地一解释,秋雨的气消了,不哭了,抬起了泪眼模糊的充满委屈的脸。她刚才其实只是想吓吓冬阳,假装哭泣,假装那么说,谁知一哭一诉,竟然弄假成真,真就把自己弄得泪水横流,伤心起来了!
冬阳见她不哭了,消气了,如释重负,想巩固一下战果,想起了先前曾看到一辆公交车,是开往外滩方向的,于是便讨好秋雨说:“当然是真的。这样吧,这里离外滩好像不太远,我带你去外滩看看黄浦江吧!”
“真的?”这下秋雨跳了起来,破涕为笑了!
冬阳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也是笑了,心里想:“这个秋雨,真像个孩子,阴晴突变,倒也真是可爱!”
可等他俩赶到外滩,看到的却是一条浑黄的江水,一片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远处的建筑物也被灰尘所笼罩,看不大真切!工地上忙忙碌碌着好些戴着头盔的建筑工人,还有刺耳的电焊切割声和轰鸣的机器声……
秋雨捂上了耳朵,满脸的失望:“这是外滩吗?”她不信!
冬阳也是疑惑,虽然他来上海已经两年多,可由于父亲的病,他也无心来市区游玩。他安慰秋雨:“别急,我来找个人问问。”
他走向附近的两位满身灰尘的测绘工人,询问道:“请问师傅,外滩在哪里?”
那两位同时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打量冬阳,又望望不远处的秋雨,咧嘴一笑,其中一位年龄大些的,大声说:
“来逛外滩呀?外地来的吧?这里就是外滩。不过小情侣要想手牵手逛外滩,还是两年后再来吧,这里现在正在改建,两年后再来,这里一定很美!那时候呀,”他又望望秋雨,把声音又特意提高几个分贝:“打着花伞,吹着江风,两人手挽手儿,在江堤上漫步,那才叫一个美!”
两人“哈哈”大笑!
“师傅好诗才,应该改行当诗人才对!”冬阳朝那位翘起大拇指,也跟着“哈哈”大笑!
眼看着太阳已经西沉,再看看这一片凌乱的工地,秋雨突然没了再逛的兴致,打起了退堂鼓:“我们回去吧?”
“回去?不逛了?”冬阳有些讶异:“这里虽然已无外滩可逛,可还有外滩的建筑、还有南京路呀,外滩的建筑可是更有名气,被誉为万国建筑博览群哩,我只在电影电视里看过,很是壮观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不去。”秋雨的意志坚定起来,她对建筑没兴趣,她只喜欢快快乐乐地玩,既然这里没有可玩的,又听说南京路的东西很贵,她只怕买不起,那还不如不去,不如早点回去实施她的计划哩。
一想起她的计划,她就激动起来,对,她今天可是还有任务,她要实施自己的计划的。
她拉起冬阳的一只手,慌急慌忙把他拽离了建筑工地,往原路返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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