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孙棠，你等会回来时给我到你王叔家带包盐回来”少女听到这句话后一脸隐忍的样子，长呼了一口气，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然后提起精神来。把手往前一摊问道：“钱呢？”
赵子栀择白菜的手愣了一下，又浮起尖酸刻薄的神色：“钱？棠棠，王叔是自家人，谈什么钱啊！”
她雪白的贝齿死死的咬着下嘴唇，迟疑了一会，便去了自己的房间。是的，她认命了，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家里条件很不好，又因为在这小县城买了一套不到六十平的房子，欠着许多亲戚的债。
父亲早年间又迷恋赌博，输了不少钱，尽管如今母亲管住了他，不让他去赌博了，可是父亲依然每天无所事事，一有时间就酗酒，这个家，终究是让她失望了。
孙棠从老旧的衣柜里拿出一本《世界简史》，里面的二十几块钱压的整整齐齐，这都是她这几个星期攒下来的早餐钱 ，小心翼翼的摸出三元钱，刚好可以买一包盐。
她从来都是个骄傲的人，却被生活压迫着低下了高昂的头。
她低着头在马路边走着，和在学校一样。
她总是孤独的一个人，因为女孩天生的骄傲，她从来都不去谈及她落寞的家庭，所以基本没什么朋友。
思绪万千四处飘落，却被一声惨叫打乱。她抬头看着前面烧烤店门前，好像有一群人在围堵一位少年，这种不良社会青年打架斗殴的事她见的也不少。
孙棠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多管闲事，可是看着孱弱的趴在地上的少年，她心里着实不太好受。
她只好加快脚步，想要快点逃离这里。
“孙棠”
她狼狈的逃走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来不及思索，孙棠鬼使神差的向他走过去，看见他清俊的面容莫名有些失神，却被粗犷男子傲慢的语气拉回现实：“哟！小姑娘来干嘛？看上你大哥了？表现好点，以后啊，大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孙棠一阵恶寒，颤抖的手举起手机，声音很小，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过来，你们最好赶紧离开。”
那些混混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这话几分真几分假，迟疑片刻，为首的那个挤起脸上肥的快流油的肉笑了起来看着孙棠：“小姑娘长的真标致，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这小子。”
说完，恶狠狠的看了看地上气息不足的少年“再敢偷东西，我一定剁了你的手！”
一行人便扬长而去。
她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孙棠扶起面前的少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刚才一动不动装死的少年，轻轻笑了起来，眉目温和，干净，像冬日的暖阳，射进了孙棠的心里。她心里一动，别过头去，声音更小了：“问你话呢！”
少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灰棕色的眸子凝视着她：“你猜啊。”
孙棠有些脑怒，丢下一句“不感兴趣”就转身走了。
少年急忙拉住她，带着痞气的笑：“我叫许私，你救了我，要对我负责。”
孙棠一时无语 ，这意思是赖上她了？这么大个人她怎么养得起！！
她只好岔开话题：“你为什么要偷东西？”
听到这话，许私脸色突然就变了，他一副委屈的神情，眼角擒着泪花，声音软了下来：“我饿，我自小家境贫寒，吃不饱穿不暖，偷东西吃结果被发现了，我……嗯……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去偷东西啊！”
孙棠看着他 ，有些犹豫，跑开了，过了好一会，久到许私以为她不会回来了的时候，她出现了，提着两个肉包子，递给了他。
看着还在冒热气的包子，许私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慢慢涌了出来，他接过包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就慌忙的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孙棠愣在原地。
她怕等久了，赵子栀又喋喋不休个不停，赶忙去王叔的超市拿了包盐，面色通红，刚刚买盐的三块钱给许私买包子了，白嫖这种事，她心里十分愧疚。
好在王叔是个大方的人，看着她面目慈祥的笑着：“棠子啊，家里又没盐了啊？多拿几包备着啊，还有酱油什么的也拿点，王叔这多的是！”
本是一番好意，可孙棠更不好意思了，小声回应着：“不用了，谢谢叔。”
孙棠走后，王叔的妻子李婶不高兴了：“他们家天天在这白拿东西，虽然是亲戚，也不能这样白吃白喝的呀！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
王叔叹了口气“这孩子不容易，好在啊，她争气，咱能帮就帮点，将来考上大学了，也可以沾沾光。”
听到这话，李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嘟嘟囔囔的进了里屋。
02
竹林深处，良辰美景配佳人。
许私想着孙棠。
看着旁边的肉包子，他撇着嘴自言自语：就给本狐仙吃这种东西？嘁，我才不吃呢。
十几分钟后，许私满足的躺在草地上：别说这玩意还真好吃……
周末的这天，阳光正好，风也温柔。
孙棠从打工的便利店出来便回了家，她正想着刚发了工资给妈妈填补家用，今天家里的氛围会格外温柔吧。
可还没到家，就听见了爸妈刺耳的争吵声，夹杂着破碎的玻璃，仿佛割在她的心脏里。
她自嘲的笑笑，没事，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可刚准备进屋，又听见孙海对赵子栀吼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个传承香火的都生不出来，还要供这死丫头上大学，不知道还要熬多久！”
赵子栀也不甘示弱：“你以为我愿意啊？这种事是我能说了算吗？生都生了还能怎么办？当初还不是你妈死都不肯把她送出去，怎么不让你妈养啊？”
孙棠泪目，僵硬的跑了出去，原来……当初……他们根本就不想要她。是奶奶……唔……呵呵，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比较严苛而已，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靠在天桥底下哭，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突然，一只有力的臂膀挽住了她，“别哭啊， 爷带你去喝好东西”许私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她。
她想也没想就跟着他走了。
湖边。
许私拿出狐族特有的桃花酿，递给她。
孙棠不解“这是？”
他笑了笑：“酒，用我家祖传秘方酿的 ，试试？”
孙棠一愣，接过来仰头就是一口闷，嘴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许私也不拦着，就由着她。孙棠喝着酒，他看着孙棠。
过了好一会，他看着孙棠好像醉了，懊恼着，他低估了这酒对人类的影响力了。
他准备把她送回去时，她突然抱住他：“ 我只是他们情迷意乱时的意外吧，当初打败了两亿多个对手也许只是为了见一见初升的太阳吧 ！
他们都消失了吗？是去往另一个远方？还是就是化成泡影呢？父母是什么啊！俨然不知道它的意义呢！从一个小小的，几乎不能用人眼看到的东西变成了现在模样！哈哈，真的很奇妙呢。
那时可能是我最努力的时候吧。厌恶的东西依旧厌恶，只是…只是…已经没有力气逃避了。比起躲避恐惧更加讨厌的，大概就像我这样，恹揪揪的，生命的意思是什么啊？大概就是活着吧！
只要活着就好了，即使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同样的事，也在所不辞呢。难过好像并不能使人哭泣，失望才是 ，好像这两者并没有什么不同呢。
呵呵。这些都不重要吧！重要的事情，听说眼睛是看不出来的。可惜啊，内心早已闭塞的接受不了外物了呢。”
许私谔然，又听她说：“根本就没有人在乎我吧。我都知道，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习惯了，心还是好疼呢？”
许私默不作声，陪着她睡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偷偷把她送回了她的房间。
那之后，孙棠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她和许私之间多了点默契，都不会再提之前的事，日子平凡的过着。
他什么也不告诉她，每天陪她上下学，周末也时常在一起，孙棠问及身份时他也只会说：等你成年那天告诉你。
03
三年后。
今天是少女的成人礼，意义重大，虽然孙海和赵子栀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如今读大二的孙棠已经能自己做主了，许私说今天要和他过的。
晚上十点。
孙棠刚刚回来，许私就把她拽走了。她有些莫名其妙，还是跟着他来到了一片竹林。
她知道这里，以前她每次放假都会在奶奶家附近这片竹林玩，那个时候，可能是她最幸福的时光了吧。
许私见她有些出神的样子，微笑着说：“你知道狐狸娶亲吗？”
她一愣，奶奶经常跟她讲这个传说，狐狸娶亲，会下太阳雨给人们提示，这时候大人就会教导自己的小孩不要出去乱跑。
狐狸生性多疑，不愿让别人看到，听说凡是看到过狐狸娶亲的人都会被狐仙杀死，如果这只狐狸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杀了那个人，那么这只狐狸将一辈子无法婚嫁。
然而孙棠见过，那时候也是在这片竹林，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淅淅沥沥的雨中走过，那时候她还小，看见这么稀奇的一幕，根本就没有想到要跑开。
后来被发现了，本以为必死无疑。可是站在前面的少年当时把自己的一颗珠子给了她，掩盖了她身上的人类气味，现在想来，难不成是他？
他真的是一只狐狸吗？
许私淡淡的看着她：“想起来了？那你害我终身不能娶妻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啊？”
孙棠脸色羞红，虽然一直都知道世界上真的有狐仙，但是这么突然……
“许私，你胡说些什么呢？”穿着白色长袍的老者迈着颤巍巍的步伐走了过来，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许私：“你可知，人妖相恋必遭天劫？你又可曾知道当初你私自放走她，已是违反族规。”
少年淡然一笑“我本来就没打算成仙，这天劫受就受了。但是我爱她，你不会懂的。”
老者无奈的走了。
孙棠脸色突然就变了“你怎么可以……”
“没事”
少女一把推开本想拥她入怀的许私，径直跑了。
三日后。
“你真的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没事，为了她，这些都不算什么。”
站上刑架上的男人等待着天雷之刑，百米外的树林那边却传来滚滚雷声。
许私突然慌了，连忙跑过去，只看见了满身伤痕的孙棠，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许久，嘶哑的声音传来“为什么？”
她只是说：“我只是一个三线小县城里的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不值得你这样，我替你受了这天雷，说不定下辈子投胎还好点呢。”
“你怎么这么自私，你让我怎么办？”
“我只是一个陪你疯了一场，短暂狂欢的过客罢了”
“不，我如果说爱你，就是烈酒毒药，就是刮骨穿心，十分算少，我透支心脏和灵魂的重量，给你十二分。”
孙棠浅浅的笑了，不过须臾，身体便化为一缕青烟，只留下了一颗孤零零的灵珠。
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久久不绝……
从此抽烟喝酒，闭口不谈天长地久。从此聊猫逗狗，再也不说曾经拥有。
三年后。
许私捧着手上的灵珠，长老说，她唯一的魂魄还留在上面，不禁暗暗发誓，他终究会让她回来的，一定……
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
许多年后，树都老了，故人白发相逢。
文章首发于公众号吹起文艺风
我是玖月，一个假装自己很文艺的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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