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时候,是我们辜负了爱情,还是爱情辜负了我们
今早在公园徒步,U市的天气乍暖还寒,突然变天冷得入骨,我不由得扯了扯衣领,一时恍惚之间竟想起了小G。
坦白说我经常想起小G,小G是我BSC的学长,小G是他的绰号,叫得人多了,我甚至都忘了他的本名。
那时的我刚读完OPE(大一),因为一些感情上的事情没有“积极”去找工作,而且第一年实习的孩子本来就不太好找工作,语言啦、经验啦都不行,记得我们是3月份(好像22号前后)完成的课业,有准备的同学有的3月底就已经开始实习了,早实习一天就有多一天的钱,需要挣学费的同龄人们相当清楚这个事情,当然学校结束课业就意味着要check out了,于是我作为OPE的No.1,竟然要露宿街头,那时非常心慌,利用可以利用的有限人脉关系,去朋友的朋友家借助了将近一个礼拜,后来还好学长有介绍附近的一家宾馆的员工宿舍包月出租,大部分租给我们这样的留学生。
在那边住了差不多一个月后,期间我的导师、学校(学校一般不负责联络工作,之所以会帮忙是因为我伟大的娘亲通过中介投诉了学校)四处帮我找工作,在面试了几家之后(包括长街的双龙,还有也是Z市附近的一家我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打电话让去面试说是做service,到了之后老板娘说service人满了,问我愿不愿意做kitchen,结果我面试出来大哭走到车站),终于在5月搞定这个事情,与学校素有往来的一个餐厅打电话到学校说是否有实习学生,当时那个时间段所有的人都已经开工一个多月了,所以毫无意外的我得到了这份工作。
老板和老板娘是华侨,应该是20多年前来的这个国家,餐馆的位置在W镇,没记错应该是与Z市接壤的地方,还有一家分店在Z市边上,当时餐厅就一个service,我是顶替一个突然不干的,那一个仅有的service就是小G,一开始接触小G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油腔滑调还总是一付色迷迷的样子。
工作其实蛮辛苦的,我和小G就俩人还要倒班,到Z市店里要上早班(下午5点关门),在W镇要留到晚上餐厅关门,于是我们交替轮岗,虽然住在一起(W镇餐馆的上面就是公寓),但平时没什么交集,休息的天数和日子也不固定。
彼时的我沉浸在一些看似简单的事情中无法自拔,早班通常8点要赶公交(这里的公交是一小时一班,赶不上这班就是妥妥的迟到),然后赶火车。我却每晚无法入睡,通常凌晨2、3点还坐在那里,就那样坐着,然后第二天一早到了餐厅冲一杯double espresso,仿佛净化心灵一般,感觉苦涩的味道缓缓流过身体,提醒着我还活在这个世界。
慢慢小G似乎看出我有心事,就会时不时找我聊聊天,他的房间还有DVD机和碟片,对于那个没有什么娱乐的年代这些东西的价值超乎想象,再后来越加熟络起来就总是在晚上下班之后去附近的酒吧坐坐,他会点一杯啤酒(这里的啤酒世界闻名),我会要一杯咖啡(那时的我没有咖啡活不下去的感觉),然后再吹着晚风漫步回到公寓,有一种时间静止了的感觉,多年以后每当我回忆起这一切,我觉得在那个时候是他的陪伴解救了我,或者更确切的说让我最终对往事释怀。
有人说过:我向来不同情以悲剧收场的爱情,因为,那仅仅证明他们爱得不够罢了,这句话简直就是为小G打造的,人都是这样,同一个问题开导了别人,自己遇上照样栽跟头。
小G在学校有个女友,叫A,在学校时我跟小G并不相识,但对他的女朋友有些印象(只是不知道是他女朋友罢了),因为OPE要在学校做各种服务,包括酒吧侍应生,所以经常看到一些女生在酒吧里搔首弄姿,他的女朋友就是其中一个。
那天也是偶然跟小G聊天,不知为何就聊起他的女朋友,依稀记得他女朋友还来看过他一、两次,只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早已分手,A已经和一个当地人在一起了,来看他的时候,她对他说,她不会再回学校继续念书了,因为她已经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男的答应娶她,所以她已经搬去和那个男的一起住了,她终于可以留下了,然后让小G以后不要再找她或者给她打电话了。
无疑小G是痛彻心扉的,但他用一种略带哀伤但非常幽默的腔调诉说着,好像那是别人的故事,他只是做到了感同身受,我找不到言语安慰他,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就那样静静的坐着。
再之后的某天,应该是小G休息,正值中午,我在餐厅等老板炒菜做饭,他从外面风风火火的回来,向我们说买了东西要做饭,我们起初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一边准备着材料,一边气急败坏地向我们诉说着A的男朋友是如何对待她的,那就是一个瘾君子,将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去买大麻了,连女朋友怀孕都没有东西吃,我小心地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他刚才去看过她了,现在要做好饭给她送过去,我没再做声,老板和老板娘听说后都很担心,老板还问要不要他帮手炒菜,小G笑着说不用,就自己挥汗如雨的炒起了菜,那是夏天,他又是个胖子,没几分钟已大汗淋漓,可就这样还是坚持炒了两个菜,一个是素炒青菜,另一个是牛肉炒西芹,装在了饭盒里,满满的,老板娘又拿了外卖用的饭盒,在电饭煲里盛了热腾腾的米饭,连同小G自己的饭盒,用一个纸袋打好了包,于是小G就去送饭了。之后仅隐约能记得好像小G曾说起A边吃边嚎啕大哭,那是我这个同样身为女人的人能够猜想到的。我只是忘不了那一幕,那个男孩子,这样称呼应该不为过,当年的他22岁,在烟雾缭绕中,挥汗如雨的炒菜,只为让那深爱的女子,吃上一口家里才有的饭菜......
短暂的实习期结束了,我又顺利的回到了学校,小G已经毕业了,听说在准备回国,大家各忙各的,再无交集,再听到他的消息,是那一年的圣诞节前夕,我因为有事路过,顺便去看望了老板娘,老板娘开心的不行,留我吃饭,做了我最喜爱的中餐,看着我边吃边和我聊这聊那,话题自然而然的到了小G这里,老板娘是个说话一激动就喜欢瞪眼睛的人,那天她眼睛瞪地大大的说:“Chris,你知道吗,小G回国之后去了哪里?”,我摇了摇头,那个年代即时通讯工具其实非常不发达,然后她接着说:“我听S(S是小G同班,之前在这家餐厅做过实习,小G就是他介绍给老板娘过来实习的)说,A顺利生产了,你知道吗,那个孩子是个亚洲面孔喔,那个男的当然就不要她了,把她从家里赶出去了,现在一家教堂收留了A,不管怎样,她因为这个孩子,倒是可以留下了!”
我瞬间愕然,脑海中设想的这个故事的几种结局,并不包含这一种,回去的火车上,脑海中总是浮现出老板娘当时的表情,久久挥之不去。
只是因为爱得对方不够吗?这些年每当想起我都会问自己这句话。
我想,如果说小G会为了A而放弃生命,我是愿意相信的,就好像是一种什么样的绝症,需要怎样的捐献,而结局是必须两人取其一,那么他会义无反顾,因他爱她到了那个份儿上!因他在当时的情况下,能给她的只有此;换个角度,如果当初他真的开口求她和自己一起回国结婚、生子,过平凡国家里的平凡生活,她会改变当时的选择么?
我虽然没有和A说过话,也不太喜欢她的长相,但不得不承认她很媚,是妖媚的那一种。但同样生为女人,我也愿意相信她是会同意跟他回国的,只身一人异国求学,年少无知,面对这个浮华的世界是很难选择,但也不用非要等到年华已逝,曾经沧海,对所谓风花雪夜萌生倦意,再考虑找个避风港过着彼此相拥取暖的生活吧...
而结果呢,他绝情般离去,因她怀中已有另一个男人的骨肉;她选择一错再错,天真的以为凭怀中之骨,便能拥有杀伐决断之决心,便能以一己之身,成人所不能成之事。
多年之后,此刻的我,早已和小G失去了联系,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告诉过他那个孩子是他的骨肉,我更不知道他听到这些之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他没有万贯家财,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因此他耻于向她启齿,他仅存的自尊不允许再有任何形式地来自她的羞辱,甚至于作为一个男人,在拥着深爱的女人时,都能够对她更多的时候是在另一个不同种族不同国家的男人身下这一事实表示默认。是呀,他认了,可是却没有想想,开口向她承诺照顾她的下半辈子,真的会比容忍着与别人一起分享来的更难么!
她是个拜金主义,是个现代都市的俘虏,是流连于纸醉金迷而不愿知返的人,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然而,在闪着泪光的刹那,她是否也曾想过要与眼前这个为自己做饭的傻小伙子携手一世,抛弃所有浮华,甘愿选择贫穷,平庸,平凡?
爱之深,责之切;爱之深,恨之切;爱之深,狠之切;爱之深,痛之切
抽身以退,转身离去,休怪他狠心,因这样对你,何须狠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