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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拥抱我就好

你拥抱我就好

作者: 我是离苏 | 来源:发表于2016-05-24 12:59 被阅读23次
    图片来自网络

    离苏/文

    我转过身对着他赤裸的背,我的鼻尖轻轻的触碰到他的背,长安身上的有淡淡的汗渍的味道,他呼吸均匀而安静。我抬头看看窗外,忽明忽暗的电线,电线杆直直的戳进天空,进秋后天空一直是灰白色,没有其它色调的天空偶尔飞过零零散散的黑色羽毛的鸟。外面的树叶像说好了一样迅速掉落,红漆刷的窗沿偶尔有几片落叶,偶尔听见风从窗边徐徐走过。

    这栋房子是我和长安一年前租的,租它的原因只是因为租金便宜,那时候的我和长安仅仅能支付的也就是如此罢了。后来一直没有搬走是因为懒吧,或者是因为它的租金真的很便宜,还有也许我们都心照不宣的发现了它的优点,足够安静。房子一共有两层,下层放满了旧的课桌还有破旧的椅子,二层便被我和长安租下了,房子下面是一块空旷的水泥地,水泥地因为年代久远而坑坑洼洼,一个个的裂 缝从这头延伸到房子的墙角。爬山虎占据了墙的侧面,一到秋天枝叶枯黄,墙面就像是已到晚年筋脉泛黄凸起的沧桑的脸。租给我们楼房的是一个年纪有点大的大爷,头发花白,脸上有一点一点因为色素沉淀留下的褐色的斑点,有佝偻可是却很精神,说话很大声。大爷说这个房子原本是镇上的小学,是他私立的学校,只有三个年级,一个年级一个教室,一个年级十几个人,后来社会进步了,孩子全部跑去县里上学了,房子便空下来了。刚刚租这房子的时候,一年只要八百块,我和长安二话没说就付了半年的房租,急急忙忙搬进了房子。我在窗台上养了各种杂草和花,房子的采光极好,阳光透过老式的玻璃窗照进来,整个房间变成了暖黄色。房间只有一张木床和两个塑料的盆子还有长安买的暖水壶,一张有点跛腿的桌子,我和长安依旧兴奋地搬进来了。

    现在的房子有了简单的家具,还有温暖的床铺,还有墙壁上我和长安用涂料涂满的抽象的图画,还有我用破旧衣服拼补起来色彩斑斓的地毯,还有更加安静。

    长安,长安。我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

    他依旧没有醒来,我伸出手指在他的背上划圈圈,一声一声的叫着他的名字。我实在记不起我有多久没有听见他和我说话了,不知不觉我和长安就像生活在两个平行世界的人,同样的空间,呼吸同样的空气,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们彼此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我看电视的时候长安就在我的一旁,我吃饭的时候长安就在我对面,只是我们不对彼此说任何的话,我害怕说,他害怕听。是的,他再也听不见,他安静的像棵植物,只是在深夜里呼吸生长。

    我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棉裙,用手指把头发轻轻的往后揽用头绳绊起。我带上新买的耳罩,本来安静的房间变得更加安静,我走到窗前阳光照在脸上,长安是活在这样的世界吗?什么也听不见。长安会觉得寂寞吗?他再也不能听见我的声音。长安会觉得开心吗?我感觉不到开心。我捂着脸抽搐起来,我想告诉他我难过我悲伤,只是他不能再听见,我的哭泣我的笑声,关于我的一切他都不能听见。

    房间墙角柜子背后的墙壁被雨水侵蚀的开始大层大层的蜕皮,我大力的拽着柜子往外拖希望可以缓解潮湿,可是柜子发霉的味道强迫的把我拉回狭窄昏暗的胡同,昏暗泛黄的路灯下,长安斜斜的靠在电杆上,影子被拖得长长的。他在路灯下亲吻我,拥抱我,我战战兢兢的回应着,拥抱他感受他的温度。胡同里是呛鼻的霉味,周围的高楼挡住了常年的阳光 。直到从胡同的那头传来母亲悠长的叫声,一直从胡同的那头传到这头,我急忙挣开他的怀抱,踉踉跄跄的朝胡同那边跑去,一边大声的回应母亲的叫声。要进家门我一边回头看长安,他一直站在那,我恨不得再一次跑到他的面前,拥抱他,我多害怕一回头就看不见他。那时候的长安还没有密密麻麻的络腮胡脸上干干净净,那时候的长安还很瘦不敢用力抱我,害怕磕痛我。长安的脸很瘦可是鼻子高高的很大,一到冬天就会被冻的很红,鼻头上会结起薄薄的一层冰。

    和长安认识的那年刚好下大雪,长安因为偷东西被他父亲打出门,长安一路狂奔的从家门口跑出来,他父亲像喝醉酒似的满脸通红拎着竹棍一路小跑嘴里大声的骂着要打死长安。我被 眼前的一切吓得一动不动,长安跑到我面前忽然的滑到,他使劲的拽着我的衣服口袋不让自己摔倒,只听见嘶的一声,他摔倒在雪地里手里握着我的衣服口袋。我放声大哭又懊又恼,一边用手捂住衣服的口子不让棉花掉出来。长安的父亲见到这个情况,更加生气的朝长安奔来,长安见状捻着被他撕下来的口袋就跑了。我一路嚎啕大哭回到家,那时候一件棉衣便要过整个冬季,我记恨着他。第二天我穿着母亲补好的棉衣去上课,长安带着一群男孩子站在我教室门口,他跋扈的把他撕去的那一半口袋塞我手里,当然没有对不起,随后便是扬长而过。于是长安是我最讨厌的儿,没有之一。后来我原谅他了,可能是因为在别人嘲笑我衣服只有一边口袋时他把那个人揍了,也可能是因为从那以后便一直有人说我是长安的女朋友,只是我原谅了这个跋扈的家伙。后来很久后的某一天长安说他偷的是她继母的东西,年少的长安以为可以以这样的方式让继母离开,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是徒劳。长安的母亲是如何去世的,他未曾向我提及。

    我的母亲是个温婉而严肃的女人,严肃是对我,温婉是对花还有父亲。家里住在胡同的最里面,仅仅有几户人家居住,而且都是不愿随孩子搬走的老人。母亲在一楼开了一个很小的裁缝店,可是常年没有什么生意,偶尔有衣服送过来补也是胡同深处几个眼睛不好的老人,母亲也都是不收钱的。二楼是我和母亲的房间,还有一个极其狭小的客厅,客厅的窗台上摆满了花,自我记事以来客厅里都是花香,摆过各式各样的花。母亲在客厅的花旁边就能呆上一整天,有时就看会书,有时就打打毛衣,有时就小睡一会。母亲大概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记忆里的母亲和章子怡十分相似,以至于后来我常常在看章子怡演的电影时泪流满面。母亲有干净的额头,白皙的皮肤,头发盘起,母亲的头发不是很黑微微泛黄一直到她的腰间。客厅的地毯是母亲用破衣服补起来的,色彩斑斓,十分漂亮,尽管常年很少阳光照进来可是依旧觉得温暖。家里的一楼和二楼是用红漆刷的老式的木板楼梯连起来的,母亲每天起床便是把家里打扫一番,我时常觉得自己呼吸着最干净的空气,并且有了强烈的洁癖。我整个童年的衣服多为母亲做的,各式各样的毛衣,时常让我同班的同学羡慕不已。关于母亲的回忆实在是极多的,恐怕毛衣也足够让我说上几天,我的世界除了长安便是母亲。

    父亲对我而言多半是陌生的,我见他的次数是极少的,年少的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母亲和父亲没有住一起,只是每一次追问母亲都未曾回答过我,然后是无休止的的沉默。父亲回家见母亲的次数很少并且毫无规律性,偶尔见到父亲我也是不敢同他说话的。父亲每次回来都会给母亲带上一大束的季节性的花,然后在二楼的窗边和母亲聊天,偶尔帮母亲梳头。母亲见到父亲的时候往往是不说太多话的,他们俩时常是安静的坐着,父亲总会把母亲擦得油亮的煤油灯拿出了点亮,父亲陪母亲看一下午的书。每次父亲回来我只能蹑手蹑脚的从阁楼上跑下去,不等我放学父亲也便离开了。母亲是信佛教的,每周的周一和周四都只吃素,母亲时常告诉我种了什么样的因便要收什么样的果。后来才明白,我便是母亲的因,也便是母亲得的果。

    我在纸上轻轻的写上 ,长安,我给你写首歌吧。

    他依旧安静的点点头,一脸笑容,安静的像刚刚从窗边投进的阳光。

    《耳朵》

    风刚刚吹进耳朵

    星星只不过刚刚眨了眼

    你刚刚习惯了安静

    我不语 你不听

    我的声音折换不成温暖

    你刚刚习惯了安静

    我把声音藏匿 你把耳朵收起

    阳光刚刚亲吻耳朵

    花朵只不过刚刚闭了眼

    你刚刚习惯了安静

    我的呼吸 你听不见

    我的心跳呼唤不醒温柔

    你把耳朵藏匿 我把声音收起

    没有了吗?长安开口问我。

    我在纸张的后面写,有。后面是你的心跳,我听得见,你只要拥抱我就好。你的呼吸,我听得见,你只要拥抱我就好。

    图片发自离苏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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