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女儿在一楼跺着脚，撒着娇。赵红英心里有点淡淡的甜，就像中午吃的那点奶油蛋糕，也许就是那奶油蛋糕坏了肚子。
赵红英下了楼，女儿林小芯丢了行李箱，张开了双臂扑上来抱住她，把她扑了倒退一步，女儿还把头埋在她肩上，热乎乎的。自从孩子长大了，她就没有抱过他们。起初，养孩子都有许多美好的梦想，像她想象中的生活一样，前方都有彩色的霞光，其实，正上方乌云密布，等发现已经开始下雨，无处躲藏。
不过，女儿的抱，还是让她有些隐隐地感到心里某个地方熨帖了。她拍拍女儿的背。林贵根在旁边问，小芯，吃过午饭了吗？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说了让你哥去车站接你呀。
我怕临时有事走不开，也想给妈一个惊喜。妈，开心吗？祝你生日快乐。
妈高兴。
那叫你妈热点东西你吃。父子两在那站了说了几句，后来插不进嘴，就回房了。
小芯抱着妈妈摇晃了一下，说要找点东西吃。
女儿不知道从哪里学了这些花哨的东西。不过，挺受用的，女儿还记得娘的生日。她这一生里最重要的人大概除了父母就是女儿了，她欠他们的。
我热点东西你吃吧，中午还有不少东西剩下来，热些汤你喝？小钱怎么样？还有媛媛呢？媛媛那小丫头，你怎么舍得不带着。
女儿依旧笑着，说不是上学了嘛。丢给她奶奶有什么舍不得。赵红英看着她已经有点勉强了，就不看她，自己当初也是舍得，一个人南下。回厨房，从冰箱里找饭菜来热。
不要热了，我看见蛋糕了。就吃点蛋糕吧，镇上买的吗？新鲜吧。吃了两大口才说话，还好，不是那么甜，谁买的，哥还是爸？
你外婆。
外婆真好，林小芯一边吃一边说，小时候最疼我的就是外婆了，外婆还好吧，我也没打电话给外婆，我不喜欢舅舅舅妈，他们总说外婆偏心，谁家偏心不是偏儿子，真是的，我才不信他们的鬼话。不过，外婆对我真好，外婆来了怎么不在这住几天？
老了，住不惯。
我明天去看看外婆。
女儿一个人自顾自地说，赵红英给她倒了杯茶，小芯看里摇摇头，说，妈，我好几年不喝茶了，再喝，怕晚上睡不着。我就喝开水。
她给女儿换了杯开水，心里却一动，会不会连茶都要节省。日子过得也像白开水了吧。
林小芯穿着牛仔裤，长袖衫，颈脖子手腕子都是空的，赵红英看着女儿，比起怀孕的时候，瘦了很多。
怀孕的时候，林小芯住在家里。虽然赵红英嘴里埋怨，倒舍不得亏待自己的女儿，林贵根虽然粗心，他不承认，他甚至觉得自己比赵红英做得还周到，他对两个孩子还算心细的，他尽量做得心细些。
然而，他们努力的成果肉眼可见，没一个让他们觉得称心的。如果孩子自己觉得称心也行。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这些年，她不止一次有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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