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

  一年了，时间过的真快，你走了一年了。

  真的，猝不及防，那天成绩出来，夜空压迫着灵魂，连空气都充满了浮躁，手机尖叫起来，接听，然后是滔天般的思绪、回忆和悲伤，将我吞噬。

     ＂以后你爸就没有妈妈了＂，母亲的这句话像一把锤敲碎了我的心，泛滥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尽管从奶奶得病后的几年里我无数次想象过这一天的到来，我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在最亲爱的人面前可以忍住悲伤挺起脊梁，可当那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我还是败的一塌糊涂。

  仔细想想，奶奶从我小时候记事起就一直是一个强势的人，爷爷性子比较平和，不轻易生气，面对奶奶的＂蛮横＂最多只是嘴上反抗一下。奶奶很能干，勤劳，吃苦，知道七十多岁还整日围着爷爷忙前忙后。人们都称赞她的持家，可没有人知道她想过什么，也猜不到当她发现自己把事情忙完之后会发生什么。我爸是老大，生我比较晚，所以我叔的儿子年纪比我大，而且从小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又是没有妈妈得单亲孩子，所以和爷爷奶奶感情就超过了父母，爷爷奶奶自然也对他倾住了更多的关照。那年哥哥结婚了，两个七老八十的人，面对几十家亲戚，哭的老泪纵横。事情本该是朝好的地方发展的，天不遂人愿，半年后噩耗传来，一个冬天的清晨，奶奶突发脑血栓晕了过去。＂医生坚持不交钱不急救，你爸眼都红了，差点把医生打了＂，我听了就血气上涌，但那时候还是潮水般的压抑淹没了我。之后奶奶病情时好时坏，记忆力渐渐衰退。人们都说老太太这是闲出来的毛病。是不是这种忙碌了一生的乡下女人，天生没有闲适的命。

     你体会过至亲抓着你的手，用深沉的目光盯着你，嘴里却说着：＂你是谁家娃儿啊，看着咋恁眼熟啊。＂的感觉吗，那叫撕心裂肺。时间就这样慢慢溜走，奶奶也就这样走下去。去年春节，奶奶坐在堂屋，一家人都在，她毫无征兆的嚎啕大哭，嘴里哭喊着爸爸的小名说我不想死，我死了孩子们怎么办啊。一屋子有着相同血脉人，一屋子无言的黑洞，只有奶奶一个人，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无言，寂静，只有爷爷偷偷枯槁的手擦了下眼角。人终究是抗不过老天爷的，圣人，凡人，皆有一死，躲不开，逃不掉。所以那一天还是来了。

  奶奶火葬的前一晚我今生最后一眼看到奶奶，偌大的水晶棺里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怎么瘦成这样了？那一刻我的心是疼的。

  转眼间走过了一年时光，奶奶，你走后，夜空对我而言有了一种别样的意义，我能感受到你的注视和庇护，是不是爸爸妈妈叔叔哥哥他们也都能呢，我相信是的。你一直在对吗，你一直在看着我们每一个人对吗，奶啊，我想你了啊。你走时我不在，火化时我不在，我后悔啊。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还有机会，明年就高考了，我会争气的，我会带着家族的希望去拼一把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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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国庆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