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文坛的华山论剑

少年怒马写下了北宋文坛是一部天龙八部，以此为视角看南宋文坛亦是一部射雕英雄传。撰文妄记之。

南宋末年，华山玉女峰下，一座打擂台建在峰下溪水之边。

这是南宋文坛的华山比武大会以展示各方诗词之技之能为主切磋为要武林盛事。

一年春色摧残尽，更觅姚黄魏紫看的诗门四大之一的范大成到了。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诗门四大之一的杨万里到了。

囊乏一钱穷到骨，胸蟠千古气凌云。尤书橱也到了。

冬夜走马城中回，追风逐电和雄哉。细雨骑驴入剑门的陆游到了。

一时之间群贤毕至，老少咸集，人声鼎沸。

江湖百晓生周密为掌书令记录此次盛事后《武林旧事》遗录此篇，今补之。

众人弹指比划出剑清鸣一一上台演练。忽而两人对攻忽而一人独演。

从清晨比试到日过中天除却诗门四大家为裁判外，台上立有七人为词宗七子

忽而远方一骑飞奔而来，烟尘滚滚骑一人势声似百人，见其张弓搭箭射同时两箭向云天，两只飞鸟应声而落。须臾间气人距离擂台几十丈立起蹬马鞍飞纵登台，那马亦有灵性腾立而定。只听诗号：

点火樱桃，照一架、荼蘼如雪。春正好，见龙孙穿破，紫苔苍壁。乳燕引雏飞力弱，

莺唤友娇声怯。问春归、不肯带愁归，肠千结。层楼望，春山叠。家何在，烟波隔。把古今遗恨，向他谁说。蝴蝶不传千里梦，子规叫断三更月。听声声、枕上劝人归，归难得。

一如武将豪气儒生面貌的中年文士昂首而落，立于白石·梅溪·梦窗·碧山·草窗·玉田·竹山词宗七子之侧。

吾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某家稼轩前来会拜。

诗门四大家一同拱手笑道老友出场气势不减当年啊。

白石大喜：多年不见前辈，今朝有幸请招。

无需多言，出招吧少年。稼轩衣袖一挥做了个请字。

姜白石起手绝式，一剑如月染相思：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轩水行风步回旋轻身一跃：此身忘事浑容易，使世相忘却自难。                         轻轻落在白石身后，众人一惊这是九阴真经里的功夫了。与此同时背后长剑倚天而出：

赤壁矶头千古恨，铜鞮陌上三更月。正梅花，万里雪深时，须相忆。

白石退。

一道冠儒士佛尘一扫尘丝合如利剑，分如蛛丝，绞如长鞭，青衣旋舞化鹤而来：

此恨难平君知否，似琼台涌起弹棋局。

哦，竹山小兄弟胆子变大了不少竟然敢抢先出招，长进不少了。

稼轩身如渊停岳峙微微一笑，手中剑如流水轻挥：不妨旧事从头记，要写行藏入《笑林》。

刚破解前招忽见蒋竹山一身四化，踏步成阵分四象之属：盖攻性之兵，花图锦陈，毒身之鸠，笑齿歌喉，岂识吾儒。道中乐地，绝胜珠帘十里。

原来是竹山独门绝技四象牵丝傀儡阵。一身四化三假一真。分四方而攻之。

稼轩先横剑一挥脚踏七星破三方傀儡，再换手握剑起手白日射金阁式剑指长天，再剑如虎豹九关开直劈下来：千古肝义胆，万里烟瘴雨，往事莫惊猜。

以一人之剑使出北斗七星剑阵破蒋竹山牵丝傀儡阵。

竹山见机变招，佛尘遮面化身为一如过江蛟龙旋转而来，这是最后的绝招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众人喝彩喊道：樱桃进士加油。

稼轩左手捏剑诀，左足踏开，一招定风波挥剑而出：

少日情怀似酒浓，插花走马醉千钟。老去逢春如病酒，唯有：茶瓯香篆小帘栊。卷尽残花风未定，休恨，花开原自要春风。试问春归谁得见？飞燕，来时相遇夕阳中。

竹山退，一白衣书生背着竹箱，手持清玉仗越众而出，却并不与稼轩直接对招

挥仗演练三式，合拳拱礼推手微上，揖让稼轩，前辈请。

稼轩出剑如电划出一招，一气化三清，刺出是只是一招出手后变为三招。

以长剑天涯谁问，夷匍诸人堪笑西北有神州对书生千古盈亏谁问，叹漫磨玉斧难补金镜

以征埃成阵行客相逢，都道幻出层楼对书生：高寒户牖虚白尊罍，千山尽入孤光。

以笑挂瓢风树，一鸣渠碎问，何如哑对书生望吾庐甚处，只应今夜，满庭谁扫。

梅溪，玉田亦请招而退。梦窗草窗联袂而上同时出招。

梦窗起手剑招似有似无：落絮无声春堕泪。草窗与他心有灵犀持剑回旋：试凭新燕问归期。只看单招寂寥而已可双剑合出声势惊人。以婉约哀伤之势对稼轩豪放之词，问其何解。

稼轩一声大喝来得好纵身而起踏金雁步，凌空直上三尺，一剑劈下：

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屋上松风吹急雨，破纸窗间自语。

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刚破梦窗草窗又一个合招迸裂而出：

一人招取《齐天乐·齐云楼》卧笛长吟，层霾乍裂，寒月溟濛千里。

一人招取《齐天乐·清溪数点芙蓉雨》井梧吹碧，底事闲愁，醉歌浮大白。

一招叹时空幻灭，一招忘尘事忧烦。出世入世拿起放下是求儒还是问道。

稼轩一声长叹一剑挥出：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觮，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梦窗草窗收剑入身后剑匣，并身而立拜曰受教先生了，两招已受益匪浅。

稼轩哈哈一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擂台下掌声如潮，众人谈论间。

忽见一红菱越过溪面跨百丈缠住擂台上的旗木，一黄衫女子持双剑索菱如飞仙飘逸而来：扰人清梦，且小儿辈不能破敌吾来一试。

稼轩拱手不知仙子家山何处。婉约流古墓派李清照。                     

梦窗惊呼一声师叔。

今日正好在玉女峰下，就用自创的玉女剑法和你对招看看。说完手持双剑挥洒而来。一出招就是：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稼轩自道一生词剑不弱与人，今日一女子方为敌手，仰天长啸。

凝神聚意，左手捏成剑诀按剑而上，一道剑气凌然发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取。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那黄衫女子双剑轻合轻分又一剑招袭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又是平手，双方都错愕了。

有缘再会了，百丈红菱飞向天外黄衫女子索菱而去。

此时日落西山，黄昏已至，一场盛事彩云依旧无踪迹了。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说南宋词人，白石有格而无情，剑南有情而乏韵。其堪与北宋人颉颃者，唯一幼安耳。近人祖南宋而祧北宋，以南宋之学可学，北宋不可学。学南宋者，不祖白石，则组梦窗，以为白石梦窗可学习，幼安不可学。学幼安者祖其粗犷滑稽，以其粗犷滑稽可学，佳处不可学。

六神磊磊在《读懂华山论剑》一文中说在《神雕侠侣》结尾，有一群人，武功很差，却还想效仿先贤跑到华山论剑，最后在杨过的长笑声里屁滚尿流跑下山了。六神解释说那个时代最好的武功，降龙十八掌，打狗棒，先天功，一阳指，九阴真经，玉女心经，弹指神通都收到郭黄联盟的武库中，其他人没有渠道可以学习好的武功。

那么后世学习白石梦窗浙西词派阳羡词派和常洲词派成就以王国维顾随来看几无所得，如果说金庸武林华山论剑的哪一群人是无好秘籍可学，那么这些学词之人看起来做出了相反的选择。

《易经》有言取法乎上的其中，取法乎中的其下，取法乎下无所得矣。

 可还有一句画虎不成反类犬，刻鹄不成尚类骛。

也许在人们出发的时候都认为所有人最终终将平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