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沙大壮成为衙役刚好满一个月的日子。穿戴好制服的他显得格外的聪明,朝着衙门走去。
一个月前,他父亲花掉多年积攒下来的大半积蓄,托人替他谋了一个在衙门当差的机会。
想到这个,沙大壮也不禁心里一酸。他父亲是个老实本分的种植大户,粮食产量也算可观,但每个月都要被征粮六、七次,还要交场地保护费,一年下来,也确实攒不下什么钱。
不过,沙大壮一想到,当差这一个月,赚的钱就几乎回了将近一半的积蓄,脚步不由得更加轻快起来。
衙门口,被灰尘染得发旧的鸣冤鼓,竖立在最显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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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衙门,径直走向谭捕快的训练场。
提到谭捕快,沙大壮心里满是感激。谭捕快是衙门里最有地位的捕快,据说是县丞大人的远房亲戚。
入衙门第一天,身材健壮的沙大壮便被谭捕快看中,做起了他的下手。
此后,征粮缴粮,催收赋税,收场地管理费,谭捕快都带着沙大壮。每次,谭捕快都会给沙大壮一点带着粮食味的辛苦费。
只是,领沙大壮十分不解的是,谭捕快很少去缉拿贼人。一个月来,就昨天出过一次。
想起昨天的缉拿过程,沙大壮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谭捕快似乎早就知道贼人的藏身之处,没绕一点弯路。到了贼人藏身的地方后,沙大壮正想拔刀冲进去,谭捕快抬了抬手,示意停下。之后让沙大壮在门口候着,自己走了进去。
正当在门外的沙大壮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房里隐隐约约传来了谭捕快与贼人的交谈。
-“县东头,有一户梁姓人家,家底殷实,且无任何当差的亲戚,在公堂上,你指认,一直都是他给你提供了藏身的地方,我可保你周全。”
不久,谭捕快与贼人一起出了门。
-“大壮,把手枷给他戴上,押回衙门。”
到了衙门,谭捕快便支走了沙大壮,独自将贼人押上公堂。之后的事沙大壮便不清楚了。听公堂上的衙役说,谭捕快在审完犯人后,去了一趟县东头,说是去给别人指条明路。
当晚,谭捕快给了沙大壮二十两银子,沙大壮整个人都惊了。这比他当衙役一年的俸禄都还多。
-“谭大人,这是。”
-“今天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沙大壮有点不明所以,但看着谭捕快和蔼的样子,却是一句话都不敢问。
沙大壮想着昨天的事情,丝毫没察觉到训练场突然来了许多衙役。谭捕快也站在了他的身后。
-“啊,谭大人,早。”
-“来人,把他拷起来,押去公堂。”
-“谭大人,是怎么回事,谭大人。”
沙大壮整个人都傻了。
到了公堂,坐在公堂上的是一个生面孔,而县丞则坐在次座。
-“升堂。”
-“威...武...”
-“大胆犯人,见到巡按御史符大人,还不快快跪下。”县丞大人说道
话毕,沙大壮身后的衙役一脚踩向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脸正气的符大人对沙大壮说道
-“伙同罪犯,敲诈勒索百姓,徇私枉法,你可知罪?”
-“大人明鉴啊,小的从不敢做违法的事。”
-“是么,梁大人。” 符大人问向跪在沙大壮旁边的梁大户。
-“回大人,就是他,在昨天,来我这里,说我窝藏犯人,并和我说,可以帮我摆
平,但需要一百两银子。”
-“大人,冤枉,他血口喷人。” 沙大壮脖子都急红了。
-“来人,将证人带进来。 ” 符大人说道。
-“怎么是你,谭大人。” 沙大壮愣住了。
谭捕快无视沙大壮,直接和符大人说道:
-“禀大人,属下确是看到犯人伙同罪犯,敲诈勒索县东头的梁大户。”
沙大壮急了。
-“谭大人,你别污蔑我啊,明明都是你做的。”
符大人一声冷喝:“大胆犯人,还敢狡辩,来人,上刑具。”
饶是一身腱子肉的沙大壮,经过一顿刑后,也已经奄奄一息。
-“证人证言俱在,你招还是不招。”
-“我...招。”
说完,便在早已拟好的笔录上,按上了血指印。
-“来人,将犯人押入牢房。”
-“退堂。”
-“威...武...”
奄奄一息的沙大壮,睁开已经被血液模糊的眼睛,看着公堂上的,
海水朝日图,明镜高悬四个字显得格外刺眼。喃喃说道:“清...如海水,明...似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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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闭上了眼睛。
门口的鸣冤鼓,似乎变得更旧了。
幸运的是,沙大壮入狱的第二天,恰逢皇帝立太子,大赦天下。
重获自由的沙大壮一时之间心情交错复杂,走出牢房后,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熟悉的衙门口。
衙门口,他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巡按御史符大人,一个是梁大户。
符大人还是一脸正气的在和梁大户交谈着,梁大户不停的点头哈腰,似乎是在感谢着什么。
不久,交谈结束,符大人手一挥,走进了衙门,只是沙大壮似乎在符大人的衣袖里,看到了一沓银票。
衙门口,符大人和几个衙役在交代着什么,只见几个衙役得令后,拿起了抹布与水桶,开始擦拭起了鸣冤鼓。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用刑过重的后遗症,
沙大壮总觉得,这鸣冤鼓似乎越擦越旧,甚至还带着一丝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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