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同学八年级上学期转学入我的班级。
初见,身穿深蓝色短袖,白白、胖胖、矮矮,脸上有淡淡的雀斑,笑起来两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他有两颗尖尖的牙齿,呈三角形,明显比其他的牙齿小,我怀疑是乳牙未退,这两颗牙齿让他笑起来有点像焦太郎,可爱。
他并不叫于是,于是是他名字前两个字的谐音,学生写作文时提到,于是每次听到老师讲课的时候说到“于是”,便被惊的像小兔子一样陡然不安起来, 于是,我就叫他于是。
于是回答问题的方式很奇葩。站起来后标志性的动作是把左手臂端起来,左手的食指直直地挺着,其他手指则自然下垂,食指在空气中上下摇动着。回答问题是第一句总是不变的:“就老师,就我认为,就,就,就……”正确答案在他脑海中闪过千万遍,嘴里却还是就就就的频率,当他终于停止机关枪般扫射的时候,突然一屁股坐下来。偏偏他回答问题的时候是所有同学听得最认真的时候,他一坐下,我们师生的眼睛一时不知看向哪里好,幸好总有善解人意的同学举起手继续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最近将机关枪扫射答题法升级为一口气答题法,就是回答问题的时候,只用一口气就把要说的话都说完。所以决定他回答问题长短的不是内容,而是这口气的长短。也因此他起初声音很大,越来越小,直到减弱,最后被收回到嗓子里,这时他便倒抽一口气自动坐下了。多数问题他都答得很好,问同学是否听清,有的微微点头,有的迷惑地摇头,有的懵懂的样子……
一口气回答一个问题还勉强可以,若是主持班会或朗诵一篇文章就不行了。他的字典里,没有句读,一口气飙到哪里,算哪里。主持班会的时候,他每一段话的结尾都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为此,我帮他在读稿中画好节奏,在该喘气的地方做好标记,效果便好些,这时,为了表示他会停顿了,便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笑容。
他爱问问题以致到痴迷的程度可谓奇葩。小组长总结他是好奇宝宝,我却记成是问题宝宝,所以常叫他问题宝宝。问题宝宝非常爱问问题,他到这个班级后掀起了一股问问题的浪潮,几个和他一般高矮的同学,有男有女,形成了问问题小分队,下课便把老师围住问着问那。
问题宝宝小分队行动有组织、有计划。一行四五人课间潜入办公室,先是去数学老师那里,几个人迅速默契地将老师围在中间,几个脑袋凑在一起,待老师讲解后,便像一群鱼一样游到外语老师那里,然后如此这般游到物理老师处,行动之迅速,配合之默契,让人惊叹。
他们问问题打破一切学科和班级的限制。可能拿数学题问语文老师,也可能求教于其他班级的老师。研究的问题也很怪。一次几个人卧在草坪上,几个小脑袋围着一张破纸在讨论着,我过去一看是一道中国古代的数学题,有关数列的,繁复怪异。几个人讨论不出,求教于数学老师,老师用了大半节课的时间为他们讲解这道不知哪里淘来的奇葩问题。
他们不仅自己问问题,对于别人的问题也极其关注。比如A君拿着作文来让我讲解,他们便会迅速游过来,填补在我与A君之间的空气中,认真地听着,A君走了,他们便自动散去。问题宝宝们的好学可谓无孔不入。
最近于是同学有了新的爱好,不管我和学生说什么,他都要游过来听一听。一次,某君课上看书,被老师发现,我在和他谈话。于是走过来,很好奇地用眼睛盯着我,认认真真听我讲话。我转头对于是说:“我在批评他呢。”于是说:“我学习学习,以此为戒。”我们便在他的注目下继续谈话,此类事件时常发生,我们师生便也见怪不怪,于是的好学可谓奇葩之至!
于是还有很多奇葩之处,他的校服胸前有很多鬼画符似的笔道,皆因平时爱转笔所致。每有同学问起,他便详细解答,并配以动作示范,转起笔来给同学看,于是鬼画符又多了几道道。他走路喜欢把手揣在兜里,排队走时,你提醒他拿出来,他便把两条胳膊直直地下垂,仿佛不再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不善也不爱运动,转学来第一天晨跑后,气喘吁吁地问我是否每天都跑,我回答每天早晨和间操都要跑的时候,他脸上那种惊奇和绝望的表情耐人寻味极了。貌不惊人的他进入到这个班级后,第一次大型考试便拿了班级第一名,震惊四座。
问题宝宝于是同学家住双阳,中学转两次学后来到省二,坐双阳班车的老师都认识他,因为他在班车上经常向老师们请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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