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笛子的老人

很喜欢，早上的第一缕阳光，那是可以触摸得到的，是柔软的，温暖的。

又是这片天空，又是这缕阳光，又是这个地方，可是，那个吹笛子的老人，不见了。

又是这座令我厌恶的小镇。

到处都堆满了垃圾，五颜六色的垃圾，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腐臭的味道。有一条河，沿着城郊的公路，随着公路穿过这座城，黑色的河水散发着久放的泔水的味道。

路过的人大声说着话，大声咒骂着，语言和这空气中的味道一样，肮脏，污秽。一切都令人恶心至极。

我厌恶极了这座城，可还是硬着头皮，沿着顺着河流的公路跑一圈。

偶然有一天，从公路旁的荒田间传来一阵天籁。

啊，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有高山流水，有花鸟虫鸣，还有……还有什么呢?说不出。

耳朵贪婪地允吸着，步子放慢，再放慢，停在一个可以看到声源的地方。

一个银白色的后脑勺，一对宽阔的肩膀，一副朴素的装扮。

音乐骤停，我终于回过神，赶紧跑开，好像偷觑的人生怕被发现。

以后的日子，晨跑的路段都有笛声相伴，和着晨光，短暂地忘记了空气中的恶臭。

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做短暂地停留。贪婪地享受着只属于我与老人的音乐盛会。

见了我几次，便偶然地与我打招呼，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他的脸是岁月的刮痕，他的声音有磁性又不失温柔亲切。

每一天，打完招呼便匆匆跑开，始终没有勇气停下来与他攀谈。直到离开这个小城市，都没有机会再与他谈话。

之后半年再回到原地，再也没听到笛声，再也没有见到老人。

两年后的今天，我又来到这里，这座城，依然到处是工厂，空气还是原来的味道，河水仍然冒着黑色的气泡。

可是，老人不在了。

今早的阳光和往常的一样柔软，一样温暖，老人的背影深深印在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