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神从一个中性词变成一个褒义词。本来我以为女神一定要高高在上,不为世间任何事所动,用两个字来形容:高冷。神是一定要放在神龛里供着的,你随便拿一个泥像贴个神的标签就摆在高处,放点供品跟那一供,得,这就是一“神”。互联网时代的造神运动就是这样,简单、便宜、快,分分钟给你弄出来“宅男女神”“大学女神”“XX女神”。当然,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如果没有幕后推手的持续发力,基本上陨落也是分分钟的事,完全印证了安迪沃霍尔的15分钟理论:每个人都可能在15分钟内出名;每个人都能出名15分钟。加起来耗时半个小时,就能搞出一个名人,然后再搞死一个名人。
我总以为女神是掌控权力、有特质的,要么能文能武如雅典娜,要么有逆天美貌如维纳斯(恩,就是那个少了两条胳膊但是价值连城的维纳斯)。可现在满大街的“女神”告诉我:只要你胸稍微比别人大,化妆水平高于一般人,腿比普通人长那么一点,那么你就会成为女神。
互联网让很多东西变得容易获得,也让很多东西失去价值。在过去,神之所以成为神,是因为TA有人所远远不及的能力,TA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TA可以打个喷嚏就能变天,这样的存在让人害怕,人们开始意识到必须给这家伙供起来,哄得他开心,让他用神力保佑自己,最好可以借助他的神力让自己过得更好。这时候的神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普通人必须要抬起头,不能喘大气,一切动作都要小心翼翼才能偷窥到神的容颜。这时候要成为神的成本高的无法想象,没有超越常人的技能无法被人奉为神。
到了互联网时代,一切东西都被扁平化了。成功的成本相比过去低了不少,不管你是要做网络红人还是小老板,前者你可以通过才华和粉丝来达成,后者你可以通过聪明和淘宝来实现。同样的,做神的成本也大大降低了,换句话说,神变得廉价了。
不管你是男神还是女神,只要你有点姿色就能获得“神”的称号。“那是我的男神!”“女神我要跪添你”,成为神的成本越来越低,而“众人取悦神”也慢慢演化成“神要取悦众人”。一个漂亮女人,她本身拥有的漂亮可以取悦众人,她也因为漂亮也被奉为“女神”。这样看,女神这个词一下子就变成维基百科上的那个解释:女神常有极度吸引男性的性感女人、或男人有好感的女性的定义。一个人可以锻炼身材、整容、化妆、读书,然后被封“神”,但这样的神来的太廉价、太低质。在过去,好看、学识渊博只能称得上一个人的资质比较好。想享受凡人的供品,就要能给凡人想要的结果。能取悦凡人的不是神,只是小丑而已。
很多女生都想做女神,因为成为女神成本实在太低,化妆、身材这两样努努力塑造一下就行,至于内涵,神像是摆在那里让人看的,谁也不会无聊到渴望了解神像内部的具体构造。而且女神称号很轻松就可以获得,然后被哄上神坛,舒舒服服的享受众人的上供就可以了。
但没有几个女人是真正想要成为女王,因为做成女王太累。成为女王之前要扫除障碍,抛弃所有的七情六欲,一心一意拼搏只为成为女王。面对宫斗,不能畏惧,不能后退,只能硬着头皮杀过去,踩在无数人的尸体上,获得“女王”称号;成为女王之后,要守得住内政,还要拓得了疆土,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还要舍弃婚姻,不抛弃人民和国家,上战场打仗,七八十岁还要发表全国讲话。成为女王实在太特么累,所有一切都要自己争取,没有人会为你呈上一切,还会有无数的人盯着你的位置,甚至你要为保全王冠抛弃很多东西。
但是“女神”是别人给的,“女王”是自己拼来的。做女神很轻松,不用自己去争、去抢、去舍弃,自然有人给你奉上,但这一瞬还神坛上,下一刻也许就被放在角落里,身为泥像根本毫无反击之力。做女王很痛苦,要自己争取一切,还要舍弃自己喜爱的东西,但拥有王冠就拥有权力,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有的选,我还是选择做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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