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翻起白肚皮，静静的浮在水上。方形鱼缸里的水有些浑浊，水底沉了三个小石头和一棵假绿植。
四岁的neinei带着哭腔问我小鱼是不是死了。我回答是的。她又问小鱼疼不疼。我不知道小鱼有没有感觉到疼，我只知道它大概率是因为缺氧而亡，难受绝对是有的。我回答她说小鱼不知道什么是疼。
我和neinei在家附近找到一片有花有草的土地，挖一个小小的坑，捡一块好看的碎瓷片，扎一束新鲜的花。覆上土，压上瓷片，放下花。
neinei说：“小鱼拜拜。”
我说：“小鱼放心，不会有猫来打扰你的。”
小鱼成为我家的一员是在一年前，有段时间我常常站在鱼缸前和它说话，也没说什么，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喊它。
“小鱼。”
“小鱼！”
“小鱼？”
“小鱼……”
“小鱼。”
“小鱼，你今天开心吗？”
它没有回答我，自顾自地在水里来来回回地游，鳞片闪着光。
有一天我看着小鱼的鳞片问了妈妈一个问题。
“小鱼需要晒太阳吗？”
妈妈说：“我没有听说过鱼需要晒太阳才能活。”
小鱼死了，可能因为它在我家的一年里没有见过一次阳光。
我和neinei把小鱼埋在土里，它还是没能在阳光里。
“小鱼小鱼……”
重复性的叫名字或者昵称仿佛是我的一种对于对方的喜欢的直接表达，当我开始意识到这点时，下次喜欢的对象是人类我就进行控制。言语可比眼神露骨多了，对方一听就知道。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语气的差别里是情感变化，克制忍耐不安。语言是个好东西，想听的人怎么都好，不想听明白的人怎么都不懂甚至是烦躁。而控制力需要学习，理智要压住感性，让事情顺利的发展，让情感恰好的流露。
当我起床看见小鱼的肚皮时，我开始想念它闪闪发光的鳞片，它是我灰灰旧旧的日子里的一点点光。可我还是失去它了，无法挽留的失去。天气很好，阳光很足，可我又失去一点点光。
我很喜欢小鱼，勤快的换水，每日晚饭后放饲料，常常看看它，一遍一遍喊它。可我又没那么喜欢它，没有给它名字，天气冷时觉得换水洗鱼缸很烦。我确实没有自己想象中喜欢小鱼，平静地安排它的葬礼，心情和花形成鲜明对比。
果然，表达要恰到好处，喜欢要懂得控制。
2022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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