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文学概论》读书笔记第6天(81—89页)第一部分
继第一章“儿童文学本质论”和第二章“儿童文学的发生原理”后,今天进入第三章“儿童文学读者论”的学习,本章分三小节:第一节“儿童文学的双重读者”、第二节“儿童的审美能力”、第三节“儿童审美与成人审美的区别”。
儿童文学是读者意识最强的文学。儿童对儿童文学的本质具有决定性。周作人早就强调过:“总之儿童的文学只是儿童本位的,此外更没有什么标准。”这句话显示出作为儿童文学读者的儿童对儿童文学具有的决定性。
但是,儿童文学的读者不是仅限于儿童,它还拥有成人读者。因此,儿童文学的读者群形成了双重的结构。这种结构使得儿童文学这种艺术更加丰富、复杂,具有更多的可能性。
第一节“儿童文学的双重读者”
儿童文学读者的结构是双重构造,由儿童读者和成人读者构成。
一、儿童读者
1.儿童是儿童文学的主体读者
儿童在精神生活方面,需要一种不同于一般文学的特殊文学——儿童文学。因此,儿童必然是儿童文学的主体读者。这里所说的“主体读者”不仅指是与成人读者相比,儿童读者在数量上占压倒的多数,而且更是指儿童作为读者对儿童文学的创作发生的根本影响。
丹麦文学评论家、文学史家勃兰兑斯指出:“作者一旦抱定决定为孩子讲童话故事,他的真正目标就是要用随意交谈中无拘无束的语言来代替公认的书写语言,用孩子所使用和能够理解的表现形式来替换成年人的比较僵硬的表现形式。”“为了让年轻的读者们能够了解,他不能不用极其简单的字,极其简单的概念,不能不避免一切抽象的事物,应用直接的语言代替间接的语言......”
许多世界儿童文学名著,都是在面对特定的儿童时,自然、轻松地创造出来的。更多的儿童文学是在“隐含读者”的影响下创作出来的,与成人“隐含读者”产生的影响力相比,儿童这一“隐含读者”在儿童文学作家创作中发挥着更为巨大的力量。
儿童作为读者的主体性,还表现在他与成人读者的关系上。一般而论,如果作家因为照顾成人这一“隐含读者”而与儿童的审美需求的内容和形式发生冲突,就会在创作中发生根本矛盾。一个将自己定位成儿童文学作家的人,如果处理不好与儿童读者的关系,其创作是没有出路的。
2.儿童读者的年龄阶段性
作者提出把儿童文学的儿童读者范围定位在零到十五岁左右的儿童。把婴儿也作为儿童文学的读者,是因为考虑到母亲会在婴儿期为孩子哼唱摇篮曲,而婴儿也确实能从中获得心情的愉悦;十六到十八岁的青年依然有很多人是儿童文学的读者,但是他们的阅读,已经融入了对青年文学和一般文学的阅读,这个阶段的青年人的阅读处于儿童文学与一般文学的过渡地带,不是儿童文学的典型读者。
儿童成长的阶段性变化不仅表现在理性认识能力的发展方面,而且也表现在儿童的情感、想象能力和阅读能力的变化上。这些发展和变化对文学的接受发生着根本性的影响。
在这里列出英国大学教授塔卡划分出的四个具有“同一性”的阶段文学:
给0—3岁儿童“最早的书”,其中包括图画书和传统儿歌;
给3—7岁儿童“故事和图画故事书”,例如阿克里特斯·波特的《彼得兔的故事》;
给7—11岁儿童“初期的小说”,例如米尔恩的《小熊温尼·菩》、卡洛尔《爱丽丝漫游奇境》、凯斯特纳的《艾米尔和侦探们》等作品;
给11—14岁儿童“少年文学”,例如内斯比特、吉卜林、托尔金等人的作品。
在中国,儿童文学研究者普遍把儿童文学按照读者年龄划分为幼年文学、童年文学、少年文学,认为不同年龄段的文学,都在主题、风格、题材、体裁、手法方面有着不同的侧重。
二、成人读者
儿童文学在创作过程中除了要考虑儿童读者的特殊性,还要强调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也应该具有可供成年人享受的文学价值。儿童文学册成人读者分为两类:
1.主动的读者
以儿童文学的阅读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的成人是儿童文学的主动读者。
儿童文学不只是“轻松而有趣”,儿童文学还富于独特的诗意。儿童文学的诗意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它与“童年”这一生命状态具有紧密的联系。
哲学家马修斯在《童年哲学》一书中所说:“儿童读物经常诉诸成年人对童年的‘乡愁’,而这乡愁会以多种不同的形态出现。它可能会表现对童年的怀念之情,也就是因回忆起儿时曾听到相同或类似的故事所引发的思情。它可能会表现因故事中的人物或情境使人忆起童年而引发的思情。也许,它仅仅是渴求一个较单纯的世界(即呈现在儿童眼中或透过儿童的眼睛看到的世界)的思情”在马修斯指出的几种“乡愁”的思情中,“渴求一个较单纯的世界”,似乎更具有乡愁的质感。
2.被动的读者
在阅读儿童文学的成人中,还有一部分是被动读者。他们不是发自内心对儿童文学的喜爱、感到精神上对儿童文学的饥渴而阅读儿童文学,而是因为某种外部的要求而阅读儿童文学。这类被动的成人读者对于儿童文学也很重要,因为他们往往是儿童与儿童文学之间的中介。
相比较而言,儿童文学发达国家的被动读者比较少,儿童文学欠发达国家需要对被动的读者进行儿童文学的启蒙,使其认识、感受到儿童文学不仅对童年,而且对于整个人生都具有特殊的艺术价值。
三、双重给读者对儿童文学的影响
C.S刘易斯说,儿童文学“必须是在十岁时阅读有价值,到了五十岁重读时同样具有价值(不如说往往具有更多价值)的书......成人后就变得不值得阅读的书,在童年时就根本不要读它。”刘易斯的话是检验儿童文学作品优劣的一个重要方法。
如果儿童文学作品一定要拥有成人读者,就必然会使它变得更加难以创作。过于重视成人读者的创作就有可能走入误区。但另一方面,双重读者意识也可以使儿童文学获得活力和张力。一个天才或者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当他具有双重读者意识时,往往会创作出优秀的作品。
越是优秀的儿童文学,越容易获得双重读者。成人成为隐含读者,儿童文学也被赋予隽永的意味。这也使得儿童文学可以伴随儿童成长,成为儿童心智的成长,发展而不断被发掘新的资源和不断被深化的艺术。
《儿童文学概论》读书笔记第6天(89—98页)第二部分
第二节“儿童的审美能力”
一、审美的必要条件是什么?
人的精神世界在本质上是包蕴着感性和理性的综合存在。作者的观点是坚持文学的审美能力在本质上是感性能力。理由有四点:
第一,从文学艺术的发生来看,感性是原生性的。
第二,随着文学的发展,理性派生于其中,但是文学的理性因素是消融在感性化之中的,至少它也是依靠在感性化的形象之上。
第三,文学创作之所以也可以是从某一哲学或社会学的观念出发,是因为这些观念本身就是作家个人独特的内心体验的产物,是出自作家内心的东西而不是外在的存在,即不是来自于理论上或逻辑上的设定。
第四,无论你有怎样好的关于事物本质的哲思,只要你再表现它时脱离了体验性的把握,那思想便离开了对文学来说是适当的领域,进入了狄尔泰所说的文学与哲学的“中间状态”。狄尔泰认为,它们不是纯诗。
二、儿童的审美能力处于低水平?
1.儿童期是文学期
儿童时代是人的一生中最富于想象力、感受性的时代,儿童期是文学期。儿时的往事虽然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但却总是经久不忘、记忆犹新;相反,长大成年后的事情虽然时隔不久,却很快就淡忘得难以回味。
儿童的情感田园里不仅能够种植上终生不灭的东西,而且还能保留住一生最美的东西。
中国作家张炜是一位深蕴现代性的作家,他的言论则是理性深省:“麻木的心灵是不会产生艺术的。艺术当然是感动的产物。最能感动的是儿童,因为周围的世界对他而言满目新鲜。儿童的感动是有深度的——源于生命的激越。但是一个人总要成长。随着年轮的增加,生命会变钝:被痛苦磨钝,也被欢乐磨钝。这个过程很悲剧化,却是人必须付出的代价。不过认识相当顽强的,他会抵抗这一过程,从而不断地回忆、追溯、默想。这期间会收获一些与童年时代完全不同的果实——另一种感动。感动实在是一种能力,它会在某个时期丧失。童年的感动是自然而然的,而一个饱经沧桑的人要感动,原因就变得复杂了。比起童年,它来的困难了。它往往是在回忆中,在分析和比较中姗姗来迟。......人多么害怕失去那份敏感。人一旦在经验中成熟了,敏感也就像果实顶端的花瓣一样萎褪。所以说一个艺术家维护自己的敏感就是维护创造力。”
感性化的儿童是不经意的艺术创造者。
这里举了几篇儿童创作的诗歌的例子:《时间》、《一颗面包做的心》、《扑克泥》。孩子尽管还缺乏诗歌创作的经验和技巧,但是他们的感性(情感和想象力)没有受到理性的束缚,因此儿童创作的诗歌充溢着独特的想象和深挚的情感。具有丰富感性的儿童心灵世界就是诗的世界。
2.质疑“低水平”说
很多研究者认为儿童的审美能力属于“低水平”。例如班马在《中国儿童文学理论批评与构想》认为“幼儿还没有获得自我意识和审美意识......”吴其南也多次阐述过他的观点:儿童的审美能力处于低水平。
作者在这里进行了反驳,认为两位学者的立场都是一种“成人本位”的立场。他介绍了英国心理学家瓦伦汀对他的孩子审美表现进行观察的事例,再次重生周作人研究儿童文学,反对以成人生命阶段为本位来对待儿童。他说:“儿童在生理心理上,虽然和大人有点不同,但他仍是完全的个人,有他自己的内外两面的生活。儿童期的二十岁年的生活,一面固然是成人生活的预备,但一面也自有独立的意义和价值,因为全生活只是一个生长,我们不能指定那一截的时期,是真正的生活。”
所以,人的整个审美生活只是一个成长,我们不能指定哪一截的审美是真正的审美。儿童的审美能力和成人的审美能力只是各具特定的状态,并没有谁高谁低之分。
三、儿童→成人:审美发展的非进化性
当我们从文学、艺术的角度探讨儿童的身心发展问题时,关注的核心内容应该是情感和想象力(感性思维),而不是认识能力(理性思维)。
在人的一生中,在儿童走向成人的过程中,情感和想象力(感性思维)并非像皮亚杰对认识(理性思维)的发展所揭示的那样呈线性进化的态势的。儿童所具有的情感和想象力这些浑然一体的生命感性能力,在其走向成人的过程中,有可能因得到艺术的守护而发展,也有困难因理性、概念的遮蔽或侵蚀而退化。
本节的结论:儿童的审美能力是需要发展的,但是它能否健全的发展取决于它在我们这个成人营造的社会文化中能否得到守护。如果成人社会的文化与儿童文化是冲突的,儿童的审美必然出现停滞或扭曲。
《儿童文学概论》读书笔记第6天(99—107页)第三部分
一、超理念的审美与渗入理性观照的审美
儿童是纯粹用感性去感受艺术的。进行这种审美活动的儿童是不去对文学作品进行分析和批评的。与儿童的超理念的审美相比,成人的审美则是一种渗入了理性观照的审美。
1.两种不同审美的实例
实例一:《拔萝卜》——儿童之所以在故事的最关键处,表现出“身心一元”的感动,是因为他们悟到了这个故事的魅力所在,感受到了“拔呀,拔呀”这重复的简单节奏所具有的意味和魅力。这个节奏是整个故事的内心呼吸节奏。
儿童是以身体动作表明他们是理解这个故事的,他们虽然不能用语言表述出来,但是他们是知道这个故事中老爷爷他们做的事是重要而具有意义的,所以儿童才会那么努力地想参与进来。
实例二:《买手套》——如果亲子共读,幼儿会对故事本身感兴趣,会认同“妈妈,人类一点也不可怕呀”这句话。但是妈妈可能就会关注作品结尾处的妈妈的自言自语:“人真是善良的吗?人真是善良的吗?”在这里,儿童和成人采用这感受和判断这两种不同的解读方式。
2.两种审美各具价值
评价儿童审美能力的时候,我们不能因为成人所面对作品分析评论,而儿童却默不作声,就认为儿童没有感受到作品的艺术魅力。其实在善于分析的成人企图深化对作品的审美观照的时候,有时是会加进一些不自然的、不真实的解释在其中的。
成人在审美时,投入理性观照是一种必然状态和结果,但是仍然要看成人的渗入理性观照的审美自由价值的所在。通过审美态度和纯粹理智兴趣的不断交替,人们会延长对艺术进行欣赏的期限。感性与理性的有机融合,会使成人达到审美的新的境界。
二、近距离的审美与远距离的审美
儿童与审美对象处于近距离,而成人则相对于审美对象处于远距离。
1.近距离审美的表现形态,有两种:
一是现实世界与幻想、想象世界不分,这种情形主要发生在幼儿身上;
二是真实与虚构不分,这种情形主要发生在儿童身上,这些儿童对小说中描写的生活是一种虚构的生活缺乏了解。
2.两种审美之间的悖论
美国学者希里斯·米勒指出的儿童天真的阅读方式,其实与我们所说的“近距离审美”非常相似。
儿童没有文学意识,只有生活意识。是儿童这种生活意识使文学具有了一种点石成金的魔法。所以米勒说:“要想正确的阅读,必须成为一个孩子。”同时为孩子创作儿童文学的诺贝尔得主辛格也说,“儿童是只跟着自己的兴趣走的独立的读者”,“儿童是真正文学的最好读者。”
对成人的“去神秘化”阅读,米勒认为有两种形式,一个是“修辞阅读”,另一个是“文化研究”,它们共同的特征是“缓慢地阅读、批判地阅读”,它们“关注的不是作品打开的新世界,而是这世界是如何打开的。”
“天真的”阅读和“去神秘化”的阅读这两种方式“是彼此相悖的,一个会让另一个失灵,因此就产生了阅读的非逻辑。”
在一次阅读行为中,要把这两种阅读模式结合起来是非常困难的,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彼此限制、禁止。
《如何阅读一本书》中提出四中不同层次的阅读:基础阅读、检视阅读、分析阅读、主题阅读。他们特别解释说:“我们称之为层次,而不称为种类的原因是,严格来说,种类是样样都不同的,而层次却是再高的层次也包含了较低层次的特性。也就是说,阅读的层次是渐进的。第一层次的阅读并没有在第二层次的阅读中消失,第二层次又包含在第一层次中,第三层又在第四层中。事实上,第四层是最高的阅读层次,包括了所有的阅读层次,也超过了所有的层次。”
书中把幼儿和小学生的阅读称为“基础阅读”,朱自强教授在次提出疑问:这是否是儿童的审美能力处于低水平这一观点的另一种表述形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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