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快乐心
读姚鄂梅的文字,总能看到自己生活的影子。正如她所说,二十出头时与同伴一起嘲笑过走在路上的一个女人。她们不约而同地指着前面一个样貌气质极其平凡步履极其匆匆的中年女人说:如果有一天我变成这个样子,我就自*sha。很快,她们一个一个就要变成那个样子了,但她们谁也没提自*sha的事,也许她们早已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两棵花椒树》讲的是两个诊断为癌症的同病相惜的女人在一起的故事。
一个女人只是虚惊一场,最后复查动了手术就解除了癌症慌乱。而她的生活却是一团糟。老公恋爱那会,粘得像狗皮膏药,孩子出生后开始逃避家庭。在一个小镇做电力系统工作,与家庭的联系仅仅是每月打来一些养育孩子的生活费。夫妻两人基本没有电话沟通,不是发生事情夫妻基本不见面。
即使查出癌症,女人也没有告诉家人,更没有通知丈夫。要不是陪病友去一趟小镇,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早已降职为厨房后勤,每天就是打理菜园子。难怪生活费没有如期支付,越来越少。面对生病老婆的到访,他说他很想体验一下生病的感觉,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好多人来看望他,对他说些温暖的话,鼓舞的话,他说他从没尝过那种滋味。
女人打电话给他,他说不是有微信吗?干嘛电话。他的声音真的很无趣,越来越无趣,一个电话能花多少钱?何况她们一年难得打一个电话。为了做给病友倪可看,女人顺便问了下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他认真地算起来:这个周末要加班,下个周末要给同事代班,他妈妈七十大寿,只能等下个月了。家里没事吧?
孩子高中毕业成人礼,父母同时出席。男人的西裤早已穿不上,发福了。而女人也懒得跟他挪挪扣子,他就那样系着皮带勉强套着。孩子好像不怎么愿意这个没有感情的父亲出席。
她们的婚姻像置身坟墓,像死了半截没埋。女人一个人养活孩子,一个人撑起这个家,男人只是定期回来探望一下,没笑脸,没句好听的话……这早已死去的婚姻日常。照见现实多少家庭的现状。
病房另一个女人是一个作家,是确诊为子宫癌。那些被父母带来探望的孩子们,闹哄哄地看老师。表面上是来请教老师的,背后被父母恶毒的语言教唆,也没有真切地崇拜。
女人有个前夫,在病房看似温柔体贴,跑前跑后。而只是带着目的性。她们离婚是因为男人总要女人做他的铺垫石,借她的光去照耀他,成就他。自私的人总想委屈别人而不是尊重别人。
作家的家人都不想来照顾她,一个个推脱家里走不开。平时都得过她的好,她倒下了,她们再没有油水可捞,就一个个远离。
两个女人约伴逃出病房,她们想洒脱一次,任性一次。她们去小镇闲逛,看到了为了给妻子买土鸡土鸡蛋不辞辛苦地挑拣,却乐呵呵的司机。她们看到了人间烟火温情,平凡人的互相奔赴。
她们去嗨吃剁椒鱼头,作家女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却仍然要放纵一次。
两个女人找店家要了两棵花椒树苗。作家女人说“就让这花椒树来纪念我们的相识吧!”她知道她就要离开了。那一夜,她就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作家女人曾说过,自己一旦死去,前夫会写一系列文章,纪念她,怀念她,他的内疚,他的惆怅,他的疼痛,他的无尽忧思,都是只有他才做得出来的文章,他不会浪费它的,包括那个少儿图书室,他都会把它变成武器,变成炸弹,一次次投向社会,为自己炸出灿烂的礼花。而她,会是那个礼花中最亮眼的造型,她应该感到欣慰不是吗?毕竟那是她,不是别人。可你再想想,在这个礼花表演中,谁才是最享受的那一个?礼花造型设计中的那一个,还是站在地上放礼花的那一个?
作家女人是多么的通透,她早已知道身后的事,那些伪装,那些关心,都彻彻底底地露出真实本性。
活好自己,健健康康才是人生最大的赢家。
我们不用嘲笑跳广场舞的中年妇女,不嘲笑她们的纱巾和旅游照,不嘲笑她们的麻将和穿靴子的小狗,我觉得我们没有权利嘲笑她们,她们的笑是胭脂和口红描画出来的,她们穿在裙子下面的秋裤包裹着一双有关节炎的腿,她们的每一个细节都有来历,她们每个人都有一部苦难史。我们尊重她们每一个,正如尊重博大精深不可捉摸的生活。
因为我们都可能是其中的某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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