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为什么姥姥当年要发狠把你嫁到很远的地方去？

“因为我老跟她对着干。她曾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把你嫁得远远的，让你活不见尸，死不见骨。多年以后，当她跟街坊婶子说到，如果我嫁得离的近的话，她走路也能走到。婶子还提醒她，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

母亲在讲到这里时，貌似有快意。然而，今天的我听来，有一些悲伤。她母亲意识到了对女儿的伤害了吗？如果她说，如果嫁的近，她走路就可以走到，是一种委婉的遗憾和道歉的话，恐怕，我母亲接受到的信息并非如此。她大概只看到了她母亲当年对她的恨，以及她自己对母亲的恨。而我却看到了，她母亲晚年对长女的歉意和些许悲伤，以及，我为我母亲看不到她母亲的悲伤而为我母亲感到的悲伤。

她的心不正。我跟翠珍婶子，大瓮叔叔，小秀，胡乱、花房他们去卖布去。晚上在窨子里纺棉花纺到凌晨两三点，一大早起就走，她从来没有起来过，从来没过说给我做点吃的。我总是就拿个饼子吃，要不就裹个  。卖完布回来，她说俺落了她的钱。俺怎么能落她的钱？？有叔叔、婶子，有姐妹们，大家伙都是帮衬着互相把布卖掉，都知道多少钱，俺怎么落你的钱了？？

还有一回，我领着你回娘家，到了家门口，有她，还有、、婶子在门口纺棉花哩，哎呀，就在那一动不动地接着纺棉花，连眼皮也不抬，更不用说赶紧抱抱你了。

这个事，母亲跟我提过很多次了。我隐隐地感觉，她更为她的母亲对我，她的女儿毫无喜爱之情而难过，而至于她自己的母亲对她的冷淡，她倒也没有那么在乎。

有一回领着你们回姥姥家，门口的大盆里放着很多削过的苹果，一看就是烂了的部分削掉了，让你们吃。我无意中到炕上，一看，一个簸箕里放着好多好苹果，拿个布盖着。那个时候，你小姨正怀着小静呢。那是留给她吃的。

她看不上我和你二姨，骂我最多。跟你小姨和大姨合适。

还有，你二姨把你从咱家领去你姥姥家以后，她骂你二姨，“你个小逼，你领她来干什么？！”母亲的言辞之间，好像说，我姥姥是嫌我家穷，对我的嫌弃。

我倒没有觉得姥姥对我不好呢。我喃喃地说。但母亲好像并没有听到。

那天，翠敏回来，（她妈）。。婶子说，有孩子就多陪陪孩子吧，不用回来看我。翠敏说，他们妈是妈，俺妈不是妈呦？翠敏走的时候，她到村口望着她都进了赵正寺村口那边了，还在望着。我看着就想起来你，眼泪就流下了了。

我不愿意跟你们说，我前些天觉得头晕，躺下后觉得心脏好像落空了一样。我去卫生院检查了一下，测了血。还有个嘛检查，我记不清楚了，输了7天水。我问严明，心脏有问题不？他说看不出来。说血稠。左边头疼，不是圆圆小时候我检查过，说是有脑梗。

那输水后有显好不？

木觉着好。还是一边头疼，一边头晕。唉，小虎身体也不好，也老说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