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狗

自从有了流浪泰迪犬后，王老汉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他早早起身，开始给它梳理毛发，第一次梳的时候，那梳子比锄头还难拿。怎么也不够流畅，十分钟过去了，泰迪犬的大耳朵上的毛才梳好，老汉累得一身汗。

梳好后，他把那支捡来的有点褪色的红色发卡戴在泰迪犬的头顶，看上去像可爱的芭比。把狗衣穿上，他就牵着泰迪犬沿着门口那条大路走，走到浑身出汗为止，才回来做早饭。

究竟用火腿肠还是做红烧肉，为这事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早上火腿肠，中午烧红烧。他把火腿肠弄好，哪知泰迪闻闻，就走开了。这个畜生，和那小畜生一样，挑食。老汉故意把饭吃得山响，一边吃一边朝他瞄一眼。泰迪也赌气似的，躺在床上，连看也不看。那床还是老汉为他特制的，老汉气的想把泰迪赶下来，可是看到泰迪那受尽委屈的样子，又不忍心了。

我去买肉给你吃。老汉看着泰迪说，他把门一开，一阵大风吹来，还不等关，风就把门砰地关了起来。那声音把对门的人家都惊动了，一个20多岁的姑娘，穿着睡衣，头发蓬松，斜伸出门外，一看是老汉，砰地一声，又将门关了起来。

老汉扶着楼梯，慢慢下去。到了菜市场，他不急着买菜，而是每个摊位去转转，卖鱼的把鱼放进一个不大的池子里，鲫鱼、刀鱼、草鱼大大小小地挤在一起，池子里咕嘟咕嘟地冒泡。卖肉的站成一排，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快刀，顾客指哪，那刀就从哪儿下去，绝不含糊。他选了一位笑容满面的年轻女人，那女人跟他死去的老伴有点像，他割了5元钱肉。到了菜市场门口，有一排溜地摊，一位头发全白的老妪，手面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蚯蚓，难看。老汉看看自己的手背，竟然也这样，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如田螺层层叠起。他蹲下来，买了几颗葱，买了一元钱生菜，买了2元蒜苗。才不疾不徐地返回。饿死你这个狗崽子！嘴里骂着，却使劲摆动着那两条不够灵便的腿。门一开，泰迪跑过来，蹭着他的腿，用舌头舔他的手，朝谢他旺旺地叫。老汉将他抱起来，这个畜生不记仇呢，两滴混浊的泪水流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老汉牵着打扮漂亮的泰迪，走在小区的路上。他们就这样走，渐渐的，小区里的人偶尔也能和他打声招呼：又遛狗呢？

是呢！他应着。

那天下着小雨，老汉在下楼梯时不慎摔倒，人已进入昏迷状态。

他指着床边站着的那个人，哆嗦着嘴唇，

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泰迪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跳上他的病床，医生要抱他走，泰迪跪了下来。

老汉指指胸口，那人把手探入他胸前口袋里，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医嘱，要求把房子和银行卡里的3万块钱全部给流浪狗。

为什么？那人目露凶光，大声吼道。

泰迪把脸老汉贴在老汉脸上，舔去他的泪水，老汉长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那人脸色铁青，不说话，要走。医生拦住了他，财产他已给了那只狗，后事与我无关。

泰迪跳下来，跑到他面前，打躬作揖，慘叫几声，一头撞向坚硬的墙壁，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