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冬天是你唯一的归宿。
图片发自梵烟南冬
回来后的第一感受就是想念北方的暖气。
南方的冬天,透着一股无声无息就穿透入肤的冷,就连人呼出的,感到都是寒气。
一二月的武汉,不同于往年早就被覆盖上大雪的模样,除了几场淅沥的雨,一场很快就消散而去的小雪外,剩下的就是阴晴交错。
淡蓝色的天,铅灰色的天,墨黑色的天,懒洋洋的阳光,一起一伏的风,滴滴答答的雨水,哪一个代表你我的心情呢?
有时候,我会想:我是讨厌冬天的,哪怕这是我出生的季节。
图片发自梵烟病房
在我的记忆里面,外婆永远是精神抖擞的,时不时还会从乡下来到我家,和老妈聊聊天,问问我的近况。
没想到今年见到外婆的第一面是在医院的病房。
“只是喉咙有些痰,打几针出来就没事了,小病。”大家都这么认为。那是住院的第一天。
中间两天因为有事一直没去看望外婆。老妈也常提醒我没事去和外婆聊聊天,她挺想我的。
那天,听闻外婆消化不好,特意去买了一些易于消化的面包带给外婆。
她的精神状况比上一次好多了,声音更加洪亮,看来是病情有所好转吧。
“冬,昨天你姨妈,舅伯……他们好多人来看我,我好高兴。”
“住院这几天我晚上都睡不着,昨天晚上吃了药,睡得可好呢……”
“沙沙他们几个什么时候回来过年啊?”
“我老了,眼睛看不清了,耳朵也不行了……”
就这样零零散散地聊着天。
整个偌大的病房,就住着外婆一个人。
晚点儿,姨妈来照看外婆了,外婆催我回家,天色已晚。
别离
图片发自梵烟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刚准备出门跑步。电话那头老妈着急地说:“快过来!外婆快不行了!”
我不记得脚下的自行车是怎样蹬的。冲进病房,看见急救的医生护士,以及渐渐挤满的亲人。
看着医生护士一下又一下按压胸部,心跳显示器变换着。还有微弱的心跳,醒来啊,快醒来啊!求求你快醒过来吧!
“回家准备后事吧。”医生转过来对我们摇摇头。
厅堂,人来人往。
交谈质问声和着烟雾交织一团,绕得人透不过气。
独自一人跑出屋外,抽泣。
“外婆,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明天来看你!明天来看你!”
“好,好…”
谁也没想到,一句“明天来看你”竟然成了与外婆的最后一句话。
明天却成别离。
可是,再也没有明天。
家家
图片发自百度图片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写作文,老师让我们写印象最深的事情。
我还记得开头大致是这样的: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就是每年的暑假,我就回到家家家去玩。那里有好多小朋友,我们玩水、钓龙虾、帮忙做农活……
后来作文发下来,老师用红笔在“家家”(方言)二字上打了一个圈,旁边写上两个字——外婆。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外婆”这个词。原来,家家就是外婆。而那篇作文,得到了一个迄今为止我还深刻记得的荣誉——记流水账。
我还记得夏天的夜晚,我会躺着庭院看星星,外婆呢,就在一旁用那把蒲扇轻轻地扇啊,扇啊,好像可以驱走整个夏夜的蚊虫,扇走整个夏季的酷热。
我还记得外婆的零食永远放在倒数第二个抽屉,那是我够得着的地方;我还记得外婆一清早就出门,在乡间的路上,寻着风捎来的远处卖肉人的叫卖声的背影;我还记得外婆的土豆炖鸡肉,柴火在锅底烧着,而木香混着肉香从锅里飘出,很好闻。很亲切……
丧事
图片发自梵烟人们说啊,不管是红喜事,还是白喜事,总要热闹才对。况且外婆是88岁高龄走的,更不要伤心。
有的人谈天说地。
有的人吃完打牌。
有的人黯然伤神。
烟火冉冉,声乐交鸣。
只是,热闹啊,都是我们的,她什么都没有了。
来去
上一次面对死亡是什么时候呢?
上一次痛苦流涕又是什么时候呢?
外婆,忽然远去了,在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时候,她就登上了开往远方的单程车。留下我们还愣在原地。
过段日子,我们又回到了生活的正规,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正如一切都没有发生的那样,是么?
那屋后的作物熟了,没有人摘了。
那屋外的前面布满青苔,没人打扫了。
那屋顶的烟囱,没人让它冒烟了。
只剩下“咕哇”的兀声,一群鸟从空空如也的屋顶飞过。
图片发自梵烟最后
外婆去世以及二十来天了,现在才写下这篇文。
其实,我觉得写作,就是一个不断自我思考,回忆,和自己认识,和生活纠缠或者和解的过程。
就像这篇文,写下之后才觉得是时候放下了。
最后,希望努力成为一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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