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云小玉一个宿舍里住了四年,各自成家后一直没有断了来往,隔一段时间三家人就坐在一起吃顿饭,说说自己的近况,即使后来我和小玉的家庭都出了变故,我们只带着孩子也会聚一聚,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去年过完年。
小玉结婚最早,婚后她公公就给她调动了工作,从一个纺织女工变成了事业单位的科员,再后来我也辞了职,去了另一个工厂继续当工人,小云在纺织厂坚持到最后,一直把厂子干到破产。
小玉自从在事业单位工作后,原本不爱说话的她每次在一起总会滔滔不绝。小玉说话有个特点,像背书,又像做报告,声音始终掌握在固定的分贝以内,没有一点感情色彩,且一件小事能牵引出很多别的事,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还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以前她说话少没有显露出来,所以我们每次聚会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听她作报告。
什么事延续下来就成了习惯,一晃二十多年过去,每年年后的聚会就成了固定内容,一般年前就开始互通电话,大多数都是小云两口先张罗,也大多在他们家。平时很少联系的我们,也就剩下每年的这一餐饭的交集了。
今年年前没有收到小云聚会的信息,以为过完年会打电话,结果现在过年人们连祝福信息也都省了,过完年更是没有联系。这段时间一直想是不是自己有什么事得罪了她们,连几十年的习惯也取缔了?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天看到小玉发朋友圈卖化妆品,就想探她的话,问她现在孙子不用看了,卖化妆品呢?
一会一条消息回了过来:我觉得这款化妆品很好,自己用的好的东西就想把它分享给朋友、家人,用最少的钱办最好的事。
一贯的小玉语录,从卖化妆品这个小事拔高到普渡众生上面。
接着另一条信息又弹了出来:化妆品人人都用,同等的价位用最好的这款。
这条广告词真好,只不过专为我量身打造有点浪费,我的全部化妆品也只有一瓶擦脸油,卖化妆品的在我这儿挣不到钱。
我说到过完年还没有聚一聚的事,她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一起吃个饭,好久不见,十分想念。和小玉聊天,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特没文化,人家张嘴闭嘴都是大格局大道理,两个人谈话也像是在万人礼堂作演讲一样。而自己呢,土拉巴唧只会问人家忙啥,身体咋样等八十岁老年人才会问的话。
几十年前的朋友再好,多年不在一起共事,共同的话题就少,再加上这些年里所处的环境不同,成长的程度不同,在精神层面早就不在一个纬度上,又都不看书不看新闻,不关心国事天下事,那些老掉牙的事早就嚼的没有滋味。这些年在一起聚只是习惯,除了听小玉作报告,其他还真没有多少话题。
我想起一个同事向我吐槽的一件事,她和我一样,同住单身宿舍时的两个室友关系好,这么多年不光在一起聚会,还经常一起出游,下边的孩子们走的也比较近,经常找到一起玩。但其中的一个性格属于泼妇型,凡事她说了算,爱占便宜,做事不管不顾以自我为中心,她和另一个经常在一起吐槽这个朋友,可这么多年的关系和习惯,还是一贯地交往着。
那些从小到大一直要好的朋友都是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的,像我们这种可以叫做塑料交情的是年轻时的室友情谊。年前办独生子女补贴手续,需要两个同事的身份证的复印件及签字,电话打给小云,说让她老公给我去复印。回去后忙着办手续,和别的同事一块办时互通了有无,没有用到小云她俩的。如果换作是我,肯定会打电话问一下,她们一直没有问。
晚上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要过一条翻滚着浪花的大河,一个浪花把我打倒,好像潜意识里知道这是在梦中,知道自己死不了接着又往前走,前面又是一座山,山路像一个梯子一样挂在峭壁上,我好像还推着一辆自行车要翻过山去,也是潜意识里的神功让自己翻过这座山,到了一个像垃圾场的村庄,看到小云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对我说:这是从哪儿逃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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