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是一个八十年代末出生的女孩,从小村里每个人都夸她长得漂亮,是整个村里的一枝花。
其实她的美丽大部分要归功于她的妈妈,谁能不知道她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妈妈,当年可是十里八村公认的美丽,那是出了名的,在要出嫁的年龄的时候,家里的门槛都被媒婆给踩平了,但是这么漂亮的妈妈既然看上了从小无父无母,一直跟着哥哥长大的爸爸,并且嫁给了他,当时她爸爸不知道被多少同龄男性羡慕死了。
而且她妈妈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一个人,听说嫁过来没多久就跟村里人处的非常好,无论走到哪,没有人不夸她爸娶了个好媳妇,聪明能干,漂亮贤惠。
但是四五年下来,问题来了,就是她妈妈还没能生到儿子。在生下花花之后,连续又生了两个妹妹。要知道八九十年代的农村,每家每户是必须要有男孩的,没有得一直生下去啊;比如村里有个女人生了七个女儿,最后才生一个儿子,足足生孩子就生了二十多年,人家都说她家是七仙女下凡,他家也乐此不疲。
奈何八九十年代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不让生啊,那没有男孩怎么办呢?
听说当年生了花花的第一个妹妹之后,为了想再生一个儿子,她爸妈带着她和她的妹妹躲到其他村子里一年多。当时计划生育部门为了抓她妈妈去结扎,到处找人,找不到人,把她家的房子都拆了,当年她妈妈嫁过来的嫁妆,还有家里的门都被计划生育的人带走了,但是即使是这样还是不能把她爸妈找到。
好不容易熬到一年多第三胎出生,但是还是一个女儿,她妈当时是崩溃的:“为什么别人能生到一个儿子,我就生不到?”本还继续躲在外面想生到儿子为止,碍于现实的压力,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想多多生一个儿子,真的太难了,你想啊,家里的门都被计划生育部门的人撬走了,再继续躲下去,说不定房子都被被拆的,虽然当时建的房子不是很 牢固,但好歹也是个藏生的地方啊,于是她爸妥协了,不干了了。
但是她妈就不同意,觉得她就是可以生到儿子,别的女人可以自己肯定也可以,而且当时她妈还有一个打算就是把她最小的妹妹送给别人养,继续再生一个儿子。但是这个想法被她爸爸给阻止了,在她爸爸强烈要求不继续躲着生儿子之后,她妈妈也妥协了,于是他们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村子,那个被已经拆成一座空架子的家里。
回到自己家村子的那个时候花花有五岁了,她会在爸妈忙于农活的时候,照顾自己的两个妹妹,本来每天爸妈都会早早的起来赶农活,八九点钟回来做早饭给他们吃,她就负责给两个妹妹起床穿衣服,但是这一天她是被吵醒的,更确切的说是被吵架的声音给吵醒的。
花花爬起床朝着吵架的声音的地方走去,看见正是她妈在和别人吵架,那个跟她妈吵架的人就是她的小奶奶(她爷爷的弟弟的媳妇),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村里的大人和小孩,当时她妈和她小奶奶在抢一个犁地的犁,都很凶神恶煞的,花花没看过这个场景,当场就被吓哭了,她一边哭一边看着妈妈跟小奶奶在又抢又骂的,真的很吓人。
只听到她妈妈说:“我昨天就提前打好招呼了,我今天要犁田,怎么今天去拿犁的时候,你们还把它收起来,是你一家的东西吗?”
小奶奶不甘示弱的骂回道:“就你家一连用了好几天,好的东西都被你家用坏了,后面我们还怎么用?”
“既然是公用的东西,你凭什么收起来。”
“你就是看公用的东西,才把它不当自己家里的东西一样爱护,你把它用坏了,后面一大家子凑钱再来买,买了后你家再接着用?你想的真美哦,这么缺德的事都想的出来,难怪生不出儿子。”
小奶奶说出这句话之后,花花明显感觉她妈的战斗力下降了很多,只见她拿着犁的手一甩,对着小奶奶说:“你生那么多儿子,你厉害。”
此刻小奶奶一丝得意上头“想当年还想让你做我媳妇,辛亏没做成,要是我的哪一个儿子会因为你生不出儿子绝根了,我得多丢人”
她妈已经不想理小奶奶了,回头抱着还在哭的花花回到了屋里。眼泪止不住留了下来,边哭边说道:“你要是个男孩子多好,要是你是个男孩子,我就不会每天感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受今天这种冤枉气了。”
那个时候花花对男女性别的差异似懂非懂,听的云里雾里。后面让花花觉得她要是男孩子该多好是在她长大后,她爸妈要结婚的时候,就是在那个时候她从没有这么强烈的愿望,那就是她要是一出生是个男孩子该多好。
后来村里人就不再谈论花花多漂亮,她妈多贤惠了,改成她妈怎么生不出男孩子,她家难道要断后了呀。
像这样的议论一直都有,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越来越少了,因为农村里的人慢慢都能上学了,都在接受教育了,也慢慢的有自己的想法了,但是想生儿子的这个想法在他们心里还是很根深蒂固的,是很难从他们的心里移出去,他们总是认为没生到儿子就绝了后,没了后以后自己死了都没人给他们烧纸插香,是一个非常凋零丢脸的事情。
时间一过花花十五岁了,那是刚进入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那个时候村里很流行去深圳做裁缝,因为有一个女孩子就是从深圳做裁缝回来的,赚了好多钱,大家都很羡慕她。而后几年很多村里同龄人都跟着她去深圳做裁缝,回来的时候都比在家里干农活挣得钱多。
花花也产生了这个念头,她跟他爸妈说了这个想法,鉴于她的成绩确实不是很好,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在读小学,生活负担很大,她爸妈就同意了,于是在花花十五岁的时候退学跟着村里的其他人来到深圳学做裁缝了。
在做裁缝的一两年里,花花真的相对来说赚到了钱,她拿钱回了家,爸妈夸她真能干,真孝顺;她也有钱买漂亮的衣服,知道打扮自己,她就变得更美丽,更漂亮了。
在花花十七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花花找了个男朋友,是隔壁村里的男孩子,他们也是在同一个工厂里打工,长得很高,人也很帅,花花更是在过年的时候把他带回家了。
当大家都知道花花带了一个男朋友回家,这下炸开了锅一样,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家没有儿子,现在花花有了男朋友了,大家都在等着看热闹呀。
这个事情她爸妈是强烈反对的,特别是她妈妈,甚至在这个男孩还没有进门的时候就要把他赶走,花花觉得很无奈,一直追问她妈为什么不同意,她真的很爱她男朋友。
她妈死活都不同意,开始说一看那个男孩子就不老实,以后肯定对花花不好;后来又说不喜欢男孩子的那个村子,那个村子人都很坏,不想花花嫁到那个村子去。在花花的犟脾气下,她妈妈就试探的对花花说:“要不然你问下他能不能做上门女婿,入赘到我们家,后面也改成跟你姓,你看他可不可以?”
这话说出来,花花是懵的,原来她父母一直的想法就是想她找一个上门女婿,把她留在家里。
她也试探的问了她的男朋友,她男朋友是没意见,但是当她男朋友父母知道了后,立马要他们分手,他们斩钉截铁的说就是他们的儿子打光棍,也不能入赘到女方家里去,这多丢人的事情呀?
于是在面对双方父母的压力下,这对小情侣疯狂的私奔了,他俩结伴来到了深圳,继续赚钱,幻想赚到钱后组建自己的小家庭,但是万万没想到,在花花再次接到家里电话的时候,确是她妈妈死亡的消息。
当她赶回家的时候,她妈妈躺在门板上,白布盖着全身,村里人围满了她家的房子,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叹息:哎多好的一个女人啊,怎么就想不开了呢,可惜啊可惜啊!
大家甚至都把所有的矛头指向了花花,说她不听话,气死了她妈妈。
花花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只见她的两个妹妹穿着白色的外卦坐在搁放她妈妈的门板旁边一直哭,她爸爸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像个傻子一样。她慢慢走过去拿下盖住她妈妈的白布,只见她妈妈的脸发白发胀,全身都是发白发胀,曾经那么美丽的妈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此刻她再也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看到此刻这情形,村里人也不再说什么,拿出了白色的外卦给花花穿上,拿出了黄草绑在了花花的头发上。
她妈妈的葬礼持续了七天,光尸体在家里就搁了四天。其实村里的规矩一般人死后大概三四天就可以入土的,但是大部分人说她妈妈死的时候很年轻,还是很留恋人间的,让她多搁几天,那一年她妈妈还不到四十岁,她最小的妹妹十二岁正在读五年级。
事后花花了解到她妈是掉下池塘淹死的,但是最奇怪的就是那个池塘的水才过膝盖那么深,怎么能淹死人,接着就传出可能是当时她妈妈在烦心花花的事情,想不开才自杀的,因为她没有生儿子,所以她一直想花花留在家里做儿子,然后找个上门女婿,给她生孙子,奈何花花不听话,还背着她爸妈跟人跑掉了。
后来的事情就是,花花在她妈死后半年就选择结婚了,是的,跟家里找的上门女婿结婚。家里人把那个男人找来的第一个月就结婚了,那个人又矮又黑,一看就知道也是家境特别不好的人家出生的孩子。花花结婚的时候像个木偶一样被村里人摆来摆去,这次村里人来的好似特别多,故意要弄出特别热闹的感觉。那一年花花十八岁。
再接下来的几年里,花花连续生了两个儿子,这下把村里人都乐坏了,都在说花花真厉害,生了两个儿子,真跟她妈妈争了好大一口气。
后来她爸也跟她谈过,说原本他一直坚持不想花花留在家里的,她想花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奈何她妈突然离世了,他知道她妈的愿望就是花花能留在家里,能给这个家里生一个儿子,这是她妈欠她爸的。
看着因为妈妈离去突然苍龙很多的爸爸,花花笑了说:没事的,妈妈的突然离去她需要负责任的,况且她现在过的也挺好的。
而今花花的大儿子马上高中毕业了,大家跟花花聊天都开玩笑说:你以后是一个很嫩的奶奶咯。花花云淡风轻的回道: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不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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