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是个集市,每到下午四点多钟,卖菜的小贩们都会准时赶过来,占据着各自习惯的位置,还有几个摊位是常年卖小食品、小商品的。
街道上人来人往,菜贩的摊位争着往前铺,道路被挤成窄窄的一道。不同的声音也从不同方向涌着、挤着进入耳朵,男人的,女人的,说笑的,嬉骂的,叫卖的,讨价的,喧闹嘈杂。
农历的九月底,一场秋雨后,天气突然转凉。前天还见有女人穿着裙子、丝袜扭搭扭搭地穿街过市,今天都已经穿上了长靴、夹衣。有行人在抱怨,“这新买的秋装还没得穿身上展翅儿呢,天可冷成这样了。今年秋天真短。”
集市上卖馒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的女人,她已经把往年过冬的袄穿在了身上。她穿得急,衣服上的褶痕还没有展开。
我和这个女人住在同一个小区,都在附近电厂的家属院,女人是电厂的下岗职工。电厂曾经是这个城市最红火的国有企业,它的兴盛也带动了周围的经济,社区、学校、商店、医院相继出现,这傍晚的集市也是在这时期兴起的。但是,在经历了一系列改制措施之后,工厂很快变成了私人企业,大量工人下岗失业。脱去了工厂蓝色的工装,着上最家常的服饰,女人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角色。现在,除了馒头,她还卖一些儿童酸奶、儿童饼干等小食品零卖,也因此总是最晚离开集市。
今天风大,树叶落下来,被风追着,打着滚儿向前跑,呼啦啦的。卖菜的不到六点钟就几乎撤完了。临街的棋牌室大开着门,屋内灯光明亮,方凳、圆桌摆放得停停当当。老板娘是个五十左右的女人,她皮肤黝黑,身材稍显肥胖,一件圆领花上衣遮住臀部,一条黑色打底裤把腿裏得紧紧的,走路带风,衬出一股利索劲儿。女人不惜力气,很能干。年轻些时,骑着三轮摩托拉座,又在路边开过饭店,后来又卖过粮油。那时,50斤一袋的面粉,她撂在肩上扛起来就走。现在她开了棋牌室,每到饭后,就站在门前打电话,“快来吧,三缺一,等着你呢。”门前走过一个熟识的人,她立马迎上去,“来玩牌吧!”
老板娘嗓门很大,像个高音喇叭。几十米之外都能听到她招揽生意的声音。街坊中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她总是第一个知道。我前几天就听她说,街西头理发店房东家的儿子去世了,是脑溢血。因为他父母尚在,没有在家中停放灵柩,悄无声息地就火化了。如果不是听她说,我真不知道街坊中少了一个人。
生活就是这样,有忧愁,有欢喜,就像这集市,起了,散了,散了,起了。
2016.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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