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认识过一个好人,
一个坏人打死了他。
我冲过去握住他发软的手,
他用吐血的嘴向我哽咽:
“连不做坏人都做不到,”
“怎么直接做好人呢?”
他死了,血滴落地面,
沉默无痕地渗进土壤深处——
那个也草草填埋着他同僚的地方,
头顶是富饶而有腥味的荒原。
2
还何必用圣贤的古训灌溉我……
还何必一步步勉励我要善良。
莫非是坏人也可怜:他生病了!
必须终生靠打死好人来治疗?
那么,我果然该做一味悲哀的药引:
壮烈地溶解,不治标也不治本。
——不如说我是一种作物吧!
被咀嚼和消化,何尝不是续命。
濒临死亡却还下意识地忧天——
我究竟把自己贡献给了谁?
3
面对植物学赠予的稳定果园,
饥饿的凶手又一次前来偷药……
可是他开始恐慌:
所有赤裸的大树都在自我阉割!
“我要赌命让他病死,”
“凭这含蓄的细水长流的反抗!”
如此将廉价的我拖回昂贵,
如此我争夺起仅存的权利;
万亿日渐枯槁的孤独的树啊,
怎能依然汇聚成壮美的山林。
4
是的,只剩我们胀裂而溃烂……
千万年的步行街碾过咆哮的货车:
正是负责装运我的那辆,它没有轨道——
就像我不知下一步本该迈到何处去。
这时他——堆放在我身边夹缝里
——安慰我:“至少我们在手刹……”
“大约在远日点,我们被填埋的时候,”
“将不复存在下一群这样的我们……”
于是黑色幽默地,在这平常的狼狈中,
我认识了一个好人。
【21:17——22:03,季梦VC-ETG,20230702,21岁】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