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花

午后闲暇出来遛弯，偶然看到山路边开了满田的油菜花。说不上繁盛，但对于还有些沉浸在寒冬的我来说，多少有些惊艳。恍然间，我回想起记忆中那年那片可以用灿烂来形容的菜花田。与记忆相比，眼前的这片倒是有些索然无味了，便回到家中，稍坐了一会儿还是闲不住转而出门去了。

记得前两天有人说后山桃花开得好看，就走到了那儿。这本是小爷爷家的宅邸，年久搬迁空了十多年吧，现在已是荒宅，被人借去作了鸡舍。宅子是永嘉老式的，青砖上爬满了青苔，檐边很多瓦都有了些残缺，木质梁柱上布满了虫蛀下的小孔。村里绝大多人家建了新房，这种怀旧的样式都已经难见了。我也不由想起原先爷爷一砖一瓦砌的老宅，推去之前说不上旧，建来不过三十年，爷爷在世的时候呵护得也极好，木漆红、墙刷白，差不多的样式比起其他人家的看起来总是要精致得多。如今建了新房，倒也沿袭了这个特点，房子看起来总是比别人家要精致得多。只是眼下却没见着说好的桃花，想了想，撵开鸡群绕到了荒宅的另一边。

我觉得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因为没有出太阳。虽然依旧温暖，但少了阳光的春天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的。然而这一眼桃花春意盎然。荒宅的确是荒宅，宅边荒木丛生，而这棵桃就生在荒木丛中。荒木的确是荒木，都是枯黄的，而这棵桃绿得生机勃勃，花开得暖如春阳。拨开了荒木走到近前去，古旧的青砖墙衬着桃花，微微透着阳光的云天衬着青砖墙，如此景色，倒也不觉得这春天有什么遗憾了。只是心里突然间莫名惦记着记忆里的那片菜花田，但是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那片菜花田在哪儿。

天色已经有些向晚，但还是决定凭着感觉去寻找那片那年散心时偶遇的菜花田。那一年是五年前，我遇见她的那一年，也是爷爷过世的那一年。清明雨里能嗅到油菜花独有的说不上香的香，还有送别的烟花味，花田里蜜蜂轰鸣，轰鸣间耳边回绕她的安慰。那便试着去找一找吧。

记忆很恍惚，几个熟悉的方向都似是而非，只能凭着感觉去找。选了一个方向延着走下去。这条路有些偏僻，相比起别的康庄大道，这条小路只是近几年在土泥路上草草铺了一层水泥罢了。这条路很老了，从儿时记起，就被一棵巨大的樟树荫蔽着，倒也几年没来过这里了，周围树石不见得有什么变化，倒是前面几家的老宅也换了新房。刚打算从谁家庭院穿过，他家的大狼狗就远远狂吠，只好绕了过去。走着走着，走到了某个发小家前，门也紧锁着，不知道其人在何处。其实眼前已经没有平坦的路了，站在发小家门前向远山眺望，正见得那片梯田金黄。大致望了望山路田埂，便踏着泥石山路向着那里走去。

远处的人家有点远，我挑了一条比较好走的石板路，路边有个小庙，燃着香烛，又走出去十几米，在路头上望了望，才发觉走错了。返身而行，再次路过那小庙时打量了下供奉的神像，这条路和发小儿时走过好多回，小庙也一直在这，今日才正眼看清神像，不过也认不得供奉的是哪路神灵。重新打量了下路径，只得从山间小路穿行，路过了谁家的墓冢，路挨着墓，坡很陡，不得不扶一把墓才能顺利走下去。回想起小时候，那时的我是个不知所畏的山中野孩子吧，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心里发虚。穿过一片小树林，终于走到了梯田田埂上，梯田田埂一片连一片，剩下的路便一目了然了。

最终如愿以偿来到这篇金黄的梯田，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繁盛，毕竟只是刚开春，那年遇到的梯田在清明时。这片田的位置很好，就在山边，背山而望，就是以云山为景。早春时节，莫说如雷的蜂鸣，此时也未见到三三两两的蜜蜂。随性拍了两张照片，看了看天色已晚，便起身回程了。

回去时发现其实有另一条好走的水泥路，只是被丛林遮着以来时的视角看不到罢了。寻到的菜花田并不是那年的菜花田，真的再记不起来那年那片菜花田的所在，不过也没意义去苦寻，毕竟，不是找到了菜花田吗？往事，不可追。

以此祭丙申既往。故乡再见是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