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扎针消耗很大,我想我需要间隔开来,发信息与张老师“明日再来”。送完娃进校回地铁站,无须进地铁了,向左向上走几节台阶,地铁公园空旷,周围遍是树木,这时候的桂花开得满树缀上了金珠子,每走一步,甜丝丝的桂花儿香只往鼻子里钻。天空蓝得像水洗过一遍,上一次我看到这样的景象还是在书上,在别人的文字里,天空怎么会像水过一样呢?等到自己见着了,那湛蓝蓝的天,不是水洗,怎么会如此纯净呢。
西北角的长凳落满了阳光,水泥浇的底座,顶上一排木条新近该是更换过,木质凳椅总是舒服,却易损,有劳了公园定期维修的师傅了。
放下斜挎的牛仔蓝包,脱下风衣,落于长凳上。起势,准备练拳,只觉前方树丛什么东西轻轻一落,许是鸟儿的粪便,开眼看时,不禁笑了,哪里是什么鸟儿的粪便,分明是一只轻巧的小鸟儿,侧身站在枝丫上,拿小眼睛瞅我,多么灵巧。
今日练拳,师父的话适时地出现,“沉住气”,“慢一点”,“转腰”,“放松”,渐渐地我便自己个儿充当起师父的角色,那些关键的地方,对自己说着“放松”,“转腰”,……“再来一次”。仿佛一个人自导自演,分饰两个角色,倒是全然投入,仿佛自己真个成了自己的师父了。
直到有一片妙曼的歌声,那清脆的嗓子,好像是那个久远的八十年代飘了进来。我没有开眼,继续练拳,却是听着了这歌声,扑面而来的画面感,是那年岁妇女们在清澈的小河边,拍打着衣服,笑声朗朗,一支山歌唱起来,传遍巍巍青山间,河水流淌声淙淙。
心神收回来,继续练习“下按”“合手”“转腰”,学拳之初,师父就再三强调以腰为核心,学着学着才发现以腰为核心是永远的宗旨,只是落实的程度,在不同的阶段不同。走拳架容易落了胳膊的动作里去,那就真变成了架子,使不得。“记着练的永远是要领,不是招式。”我还需要很多时间与练习来慢慢体会。
“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
练拳进尾声活动活动,那歌声换了道,叫我的耳朵又忽然一醒,这么好听的梨花颂。亲娘,人都酥了吆,原来是一早我脱下风衣时,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又弯道折去东边的老奶奶,以为她是走了呢。原来就是来这公园听曲儿练嗓子呢。怕不是我占了她日常的座儿吧。老太太许有八九十岁了,一身正红色绣花衣服,满头银发,走路颤巍却安稳,一手握着小收音机,踱着小步,边走边随着一起唱。真想走上前去,叫一声“奶奶,你唱歌太好听了。”但脚下生根,按住了自己,莫轻易叨扰吧。
练拳罢了,下车库取电瓶车,顺着坡道走下来,脚下本不在意,可是忽然的,便轻了下来,一步一步徐缓落地,李白的那一句“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垂入耳帘,这里既无天人,却唯恐惊着谁呢,地灵么,但谁说这车库没有自己的神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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