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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头发
祖母的头发好长好长哟，比她的个子还长出一拃多。当她梳头时，我就站在她跟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觉得此时的祖母简直就像魔术师。只见她坐在炕沿边儿上，看着放在老柜上的镜子，先用双手解开头发，再把头发拉到左胸前，用左手握住，右手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着，梳好一段，左手往上一提，换个部位握住，再梳下一段，等把头发全部梳理整齐，就开始编辫子。她那么长的头发，我至今也没弄清，她是如何把它分成三股，编成一根辫子的。但她终究还是编成了，又照着镜子，一圈儿一圈儿地盘在头上，用卡子卡紧，最后再戴上一顶白色的的确良的帽子。她的帽子跟其它老太太们的不同，别的老人都戴一种黑色的网网帽子，但她从不戴那种，她一直都戴着白帽子，雪白雪白的。
祖母的双脚
祖母的双脚不大不小，美其名曰“解放脚”，就是以前缠裹过的三寸金莲，在新中国妇女解放后，又放开的脚，既不是那种完全畸形的小脚，也不是自然的天足，但走路倒是稳当。其实，那时，很多和她同龄的妇女都可以成为这种“解放脚”，但因以前缠过，刚放开时，没有裹脚布的包裹，走路会很痛，很多人受不了这种疼痛，又缠了回去。所以，到老时，她们依然颠着一双颤颤微微的小脚，但祖母却把自己解放了。
是啊，祖母跟着祖父走南闯北，她进过扫盲班，认过字，读过书，还在兰州某地的居委会工作过，曾经是工作模范，自然是有见识的。
后来的某年，父亲因政治运动之故，几天内差点儿将一头头发脱完，人也瘦得完全失了形。祖母拄着拐杖，“咚、咚、咚”地敲着地面开导他：“好男儿受得了冤枉，只要没亏心，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爹娘，你就给我好好的，三个娃儿还指望着你呀！”一番话令父亲豁然开朗，解开心结，慢慢平静了下来。父亲每每谈及此事，总是对祖母充满了敬仰之情。我也常常觉得，祖母就像护在我们头上饱经风霜的老树一样，每当风雨袭来，它就低下头，收拢枝干，可当风雨过去，它又昂起了头，展开宽大无比的枝叶，庇佑着她的子孙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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