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一边去，小兔崽子！”程老头大喝一声。
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刚向那辆老爷车伸出手，马上就缩了回来，然后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程老头走到那个小孩刚刚站的地方，仔细查看他的宝贝汽车，以确认那个小孩没有碰到它。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北方小镇，程老头是个体出租车司机，换句俗话说，就是个拉黑活的。在我的记忆里，他30岁时花了很大心思才买了这辆车，这辆车就是他的宝贝。30多年间，他每天收车后，都会把车从里到外仔细擦洗一遍，镀铬的地方擦地如镜面一般。定期维护更是亲自动手，听说，他甚至自己把发动机拆开修理过。除了顾客，程老头从来不让别人碰他的车。因为这事，他曾经和别人打过几次架。
“薛四的马仔又在菜市场里收保护费了，老百姓种点菜多不容易，还没卖出去就要先给他们交钱。团仔，你们镇政府也不管吗？”邻居赵婶来我家串门，在和我妈闲聊的间隙问我。
“他在上面有人，镇政府哪敢管呀，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嚣张了。”我解释道。
薛四是镇里一个恶霸，他有个工程公司还开了个饭店，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们经常在那里出入。人们都说他的饭店里有赌场，但没人能拿出证据，也没人敢拿出证据。他不但搜刮小商户的钱，还经常承包镇里的工程，其实这才是他挣大钱的地方。
5月份，阳光明媚，到处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很多人已经脱去春衣换上夏装。
这天中午，我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她出门忘带钥匙了，回家无法进门，让我赶快把钥匙给她送去。我先跟领导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单位。
刚走出单位大门，我就看见程老头的老爷车停在一边，只见他坐在车里闭着眼张着嘴，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我根本不想坐他的车，心想这老爷车可能早就该报废了，就悄悄从旁边走过去。
当我绕过老爷车的车头，东张西望找其他出租车时，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团仔，你要去哪呀，坐我的车吧。”
真是倒霉，我心想。更倒霉的是，旁边没有其他出租车，我只好坐到程老头的车里。但刚坐进来，就后悔了，他的车里充满了酒味。
“程叔，您喝酒了？”我明知故问，其实是想找借口离开。
“没有啊，昨天在后座放了瓶酒，可能洒了。”程老头满嘴酒气地说道。
“没事，就你程叔这技术，即使喝了酒开车也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还没等我回答，程老头就发动了汽车。我也无奈地系上安全带，这可能是保命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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