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丹丹变成婉儿,无尘是浑身的不自在。从前可以对着小狐狸喝三吆四,现在得对着美娇娘恭恭敬敬;从前可以让小狐狸站肩头做前哨钻火圈,现在得时时关注婉儿,勿让小妹子有点闪失。
可经过数日,无尘的不适感日渐减少,反而习惯了与婉儿的同行。夜宿醒来,他的破鞋子烂袜子都被缝补得整整齐齐,包裹里的衣服不知何时清洗干净,码放妥帖。一日三餐也不用操心,少女妙手灵心,鲜蔬野果,烧兔烤鱼,居然不比俩人开草台班子时伙食差。
无尘的想法改变了:看来婉儿作伴不比丹丹差呢。他有时会死死盯着婉儿看,好奇又调皮的眼神。婉儿总会不好意思擦擦脸:“怎么了,我脸上有脏?”“没有,真奇怪,一个小狐狸,怎么就会变成个温婉的小姑娘?哈哈哈”无尘傻笑起来。两抹红云浮上了少女的脸颊,肤白晕红,更加美貌动人。
这二人非主非仆,不仙不妖,一路走来,却也做了不少好事。婉儿对于无尘的义举,甚是不解。
“你看你帮清丰县赶走了地头蛇,当地百姓送你财物,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你为何不要?”
“我是行侠仗义,不是沽名钓誉,好不好?”无尘轻轻敲了婉儿额头一下。
“我不懂。从小我家人就告诉我,做事必得有利可图,否则不做也罢。”婉儿眼神困惑,语气很坚定。
“每人行事原则不同嘛,可以理解。”无尘表示宽容,突然蹦出一句:“如果,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危险,你能帮我,但是无利可图呢?”他灵活的眼神转移到了婉儿的脸上。
“我一定会救你,即使天打五雷轰,即使灰飞烟灭......”如此狠毒的诅咒,无尘不忍听,他也不忍看到婉儿有任何闪失。青年的手,迅速地捂住了少女的嘴。婉儿的脸又泛起了两片绯红,奇怪,无尘的糙皮老脸,居然也透出一丝羞赧。
正逢盛夏,虽是骄阳似火,但头顶蓝天白云,绿树青草一路陪伴,两个年轻人不觉辛苦,只觉时光如梭,快乐陶然。无尘真是心无芥蒂,一片赤诚。婉儿有时心事忡忡,不知为何。
一日二更时分,二人行至一小镇。这镇上颇冷清,夏日江南,正应是繁华风流竞逞,灯烛光影璀璨的时辰。这个小镇却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二人信步走来,耳边怪声不断,有男人放纵淫荡的大笑,还有风尘女子的妖媚的言语,也有呜呜咽咽的如朔风吹树的哭泣声,难辨老少。每家每户的门都是紧紧关闭的,只在门板间和窗缝处透出几缕微光,惨淡又阴森。
婉儿不由地凑到无尘身边,轻声说:“无尘哥,咱们离开这个镇子吧,这里有些邪气。”
无尘本就挺着的胸脯又向前努起了几分:“放心,婉儿,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斩妖除魔乃我辈职责,真有妖,我也要灭了他!”青冥宝剑在黯淡的街道中,似乎感应到了不同的气氛,嗡嗡轻轻震动起来。
无尘抬头看到“悦来客栈”四个大字,原是一处客栈。就“啪啪”拍响门板。
谁知,根本无人应声。无尘大吼一声:“再不开门,我就把门劈开了!”
“吱扭”一声,两扇门板间只开了指宽一条门缝。店内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亮亮的一双眼睛,声音颤抖:“客官,本店有丧事,暂不待客,你们可以去镇东头的城隍庙凑合一晚。”语速急促紧张,语毕,也不管无尘有无反应。“咣当”,大门又关上了。
无奈,无尘与婉儿只得拖着疲惫的脚步,落脚在破败的城隍庙中。两人可以想象这里的城隍庙一定比他处的要破败。但有一点没料到。城隍爷的眼睛被蒙上了厚厚的黑布条,香案上香火全无,被推到了大厅的东侧。大厅内,南北方向齐齐摆着六口柏木棺材。
无尘掀开棺材,每口棺材里都是青面枯瘦死尸一条,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最大不超过三十岁。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伤口,只是皮肤如薄膜覆盖在骨头上,可清晰看到根根白骨。这些死尸,血肉不翼而飞,只剩下干皮一张和骨头数根。
婉儿倒吸一口凉气,她揪着无尘哀求道:“无尘哥,我们快点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无尘攥紧了手中的青冥剑,让颤抖的剑身稳下来。他坚定地说:“婉儿,我得留下来,看看到底真相为何?”
婉儿无奈地滑坐到无尘脚边,眼中落下泪来。她知道,这是比阿鼻地狱还要恐怖的所在,无尘,逃不出去了。
无尘,还沉浸在自己的英雄美梦中,不知厄运已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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