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飞一般奔向张五爷的院子,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爹。
张五爷却已经摆好了酒菜,坐在桌子旁边等着他了。
玉成一看这桌上有鱼有肉,笑道:“老爹你做得这般丰盛的菜肴来,莫不是村头的王婆答应了,要与你做个老伴么?恭喜恭喜啊!”
张五爷瞪了他一眼,赏了他个爆栗。
玉成捂着头,龇牙咧嘴的坐下。
他又兴奋的向着张五爷说着曾国荃交代他的事情,张五爷脸上却古井无波,一言不发,玉成讨了个没趣,拿起酒壶来。
他张五爷斟满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师徒二人碰了,张五爷一饮而尽。
玉成也一饮而尽,只觉一股热流涌入咽喉,极烈极香,哈一口气,都冒着余香。
“这酒,莫不是老爹珍藏多年的浏阳老窖?”玉成猜测。
玉成早知道老爹珍藏了很多好酒,他前几年时常常偷喝。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张五爷气的将玉成痛打了一顿,将这些美酒也不知藏哪去了。
没想到今日张五爷却这么大方,拿出这等好酒来。这壶浏阳老窖,可是张五爷的心头肉,他已经觊觎很久了,今晚却可以一饱口福,便多饮了几杯。
酒过三巡后,只见张五爷站起身来,缓声道:‘玉成,你和我来。’
玉成随着张五爷到了院子里,是时,万籁俱静,天上一轮明月,飞彩凝辉,如瀑月光照在清静优雅的院子里,如凝秋霜。
“玉成,你跪下。”
玉成见张五爷神色严肃,不敢怠慢,忙朝着明月扑通跪下。
张五爷说道:你明天就要出行闯荡江湖了,你是我梅花拳这一代传人,我有些话要嘱咐与你。”
“我听着呢。”
“你跟我练得这拳,叫梅花拳,是巫家拳中的一路。”
“巫家拳?”
“是的。乾隆末,福建汀州有个拳师叫巫必达,他自幼行走江湖,广拜武林豪杰为师,经过几十年的刻苦钻研,将福建南少林的外家拳的刚猛、健身、壮骨以及湖北武当内家拳法的藏精蓄气、固本培元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既有行云流水之柔又有三山五岳之刚的拳法,就是巫家拳。”
“哇,这么厉害的么?”
张五爷白了他一眼,又继续说“你老爹我年轻时候偶然师承高人,不过在其身边学得了皮毛,便已经创下了诺大名声。这巫家拳,博大精深,还有其他几路拳法,你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学得其他几路巫家拳,如此,超过我也是迟早的事。”
玉成点了点头,心想这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将其他几路巫家拳尽皆学会。
想起那日自己在荆七手下几无还手之力,玉成便捏紧了拳头,暗下决心,以后若有机会,定要一雪前耻!
张五爷道:“当年我师傅,也即是你师祖,传我梅花拳是说,习武之人,当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若恃绝技却欺压良善,行苟且之事,我等不齿。因此,你师祖给我定下了三条规矩,今天我把这些也传给你!”
“第一:行走江湖,忠义为本。不伤无辜百姓,不取不义之财,不做淫邪之事。”
“第二:承诺最重。但有承诺,必然践之。若违约定,人所不齿。”
“第三:除暴安民。习武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济危扶困,惩奸除恶。”
“以上三条,你可记住了?”
玉成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弟子记住了。”
“好,今天老爹我再给你加上一条,第四条,兼济天下。”
他激动的说道:“如今天下不定,四方兵起,外有英夷窥伺,内有长毛作乱,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当中,我辈习武之人,更当以匡扶天下为己任,抗外敌,灭内乱,拯时俪世,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纵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有多大的能力,便有多大的责任。你要谨记!”
玉成没想到老爹那一副不甚正经的身躯下却有着这么远大的志向,当下便对老爹肃然起敬。
他对着明月立下誓言:“我萧玉成今生今世一定牢记这四条门规,若有违背,天地不容。明月在上,当为我证。”
玉成对月三拜,神情郑重。
张五爷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玉成扶起,说道:“江湖险恶,老爹便将多年的江湖经验传授给你,包你无往而不利!”
“哇,这么厉害的么,老爹快说。”
“首先嘛,在外面,凡是能忍则忍,不要和人一般见识,你年轻,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人打伤了就不好了。”
“那是自然。”玉成拍了拍胸脯。
“然后呢,不要贪小便宜,有时候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小便宜不能贪,那大便宜呢?”
“别打岔!”张五爷瞪了玉成一眼。
“最后一定要记住,这是老爹多年经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少豪杰,都是败在美色跟前。古人言,红颜祸水,这一条,你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中。想当年.......”
玉成坐在台阶上,竖起耳朵,准备听着老爹来一波自曝。
“哎,人老了,就容易怀念起旧事了,徒惹伤悲。不说了,不说了....”
玉成:“...”。
“老爹,我听说以前啊有个老人家,他说话总是喜欢说一半,后来呢,他的腿就被他徒弟打瘸了。”
“....你小子竟然有这种欺师灭祖的想法啊,我要再加上一条,尊师重道啊!”张五爷吼道。
“老爹,你够了!”
天还未亮,玉成便已经背上了行囊,他先去了曾国荃的屋子,叫了半天,却无人应,无奈只好又去了张五爷的屋,张五爷的院门也是锁着的。
往常这个时候,九爷应该在院子里读书写字,老爹应该在唱曲喝茶的,玉成着了一会,却还是不见人影,见日头渐高,便分别向九叔和老爹院子的方向作揖,出了后门,径直朝着村外的方向走了。
曾府后院的小山坡上,是几株苍翠的槐树,曾国荃站在树下看着玉成渐行渐远,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远方的的树林和山川间,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头,却见前面树底下也站了个人,定睛一看,却是张五爷。
张五爷这时也回望了过来。
“巧了,您怎么在这儿啊”。
“你不是也在这儿么。”
二人相视一笑,神色尴尬,一道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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