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鸭蛋

卖鸭蛋

作者:唐敏

1.

栓子，家住在农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像极了他的父亲——人勤快！栓子每天除了收拾自家那几亩地外，平日农闲时，还做一些小本生意来贴补家用。比如卖菜啦，卖水果啦，卖花啦，等等，卖一些本小又来钱快的东西。

正所谓“人闲心不闲”，这不，眼看着春天要过去了，天也一天天地渐热起来，栓子那灵光的脑袋瓜又开始在想一些挣钱的道道了。

这天上午，栓子没有去附近的市场闲逛(他喜欢抽空去市场上看行情)，一个人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悠闲地喝着，大脑却在不停地运转着。

忽的，他猛拍了一下大腿，起身走向了天井。

来到天井中，他大声喊着自己媳妇的名字:“秀娟，中午你不用给我留饭了啊，我出去一趟，可能会晚点儿回来！”

他扭头伸脖向西厢房看了看，犹豫片刻，抬腿向车棚走去。

到了车棚，他把家里那辆卖货用的三轮车推到了天井里，一屁股坐在了驾驶座上，一脚油门，便驶出了院子。

正在西厢房忙着做午饭的秀娟，听栓子在院子里喊她，也没在意他说些什么，等忙完了手边的活走出西厢房，来到院中一看，栓子早就没了踪影，家里那辆三轮车也不见了。秀娟知道，栓子一向是个闲不住的人，也没去多想，转身又回到西厢房接着干她的活去了。

下午三点多钟，栓子唱着歌，伴着三轮车的喇叭声回来了。车刚一进院儿，秀娟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天井中，嘴里不停地埋怨着:“你这一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和我说一声去干嘛啦，就没了人影，害得我在家胡寻思了半天！”

“别说了，快点过来帮我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栓子呡了下发干的嘴唇，抬手招呼着秀娟过来帮忙卸车。

夫妻俩忙乎了半天，把车上的东西都搬进了东厢房:有几十个能装十斤东西的塑料桶，还有半车一盘盘的生鸭蛋，和一大袋子咸盐。

秀娟一边随着栓子一趟趟往屋内搬着东西，一边在他身后追问着:“你这是要干啥？又桶又蛋的，难道你想腌咸鸭蛋？”

“嗯！我寻思着，这不快入夏了吗，提前腌些咸鸭蛋，到天热了肯定好卖。再过二十来天，天也热了，鸭蛋也腌好了，正好赶趟卖个好货。”

秀娟听了栓子的话，心里也高兴起来，在心里暗暗夸着栓子:“还是我老爷们儿有头脑，会挣钱。”

卸完车，两口子一鼓作气，把鸭蛋也全都腌上了。

2.

二十天很快就过去了，鸭蛋也在栓子两口子的期盼中腌好——咸淡正好。

这天，天还没亮，栓子老早就起来了。他把腌好的鸭蛋煮熟，装了两大塑料盆，搬到了三轮车上。今儿附近庄有集，他要赶着去集上卖鸭蛋。

栓子开车在通往集市的水泥路上，随着车轱辘的前行，他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到了集市该如何卖鸭蛋，卖多少钱。

早起出门早，到了集市，摆摊的还不多。栓子找了一个觉得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摆好摊儿。然后，坐在摊边，耐心地等候着买主的到来。

随着太阳越爬越高，集市上，人头攒动，买东西的卖东西的也越来越多，整个集市在逐渐热闹了起来。

由于受新冠疫情的影响，今年的生意也不太好做，卖什么都不大好卖。一个上午，栓子喊破了喉咙，也没卖出去几斤咸鸭蛋。

他焦急地不时环顾着四周:集市上走动的人不少，看得多买的少。除他之外，附近还有好几份卖咸鸭蛋、咸鸡蛋的，都在各自摊位上伸长脖颈四下观望着，聁着买主的到来。

到了下午两点多钟，眼见着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少，买得卖得都走得差不多了。无奈，栓子也只好收拾一下，装车，回家！

接下来十几天，栓子每天是起早贪黑地赶集、串巷卖鸭蛋，可家里那几十桶的鸭蛋也没见少了多少，倒是越来越咸了。

3.

这天夜里，栓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知道，咸鸭蛋太咸了不但不好吃，还不好卖，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卖出去才是。

天不亮，一夜未眠的栓子拖着疲倦的身体，又拉上两大盆咸鸭蛋，早早去了集市。

今天和往常一样，还是没卖出去多少。栓子愁着眉，不时观望着附近那几个卖咸鸭蛋的同行——那几位和他一样，也是半天卖不了一份。

他焦急的心开始烦躁起来。

站起身，他和旁边挨着卖货的小贩交代了几句——求人家帮忙照看一下摊子。就独自离开自己的摊位，随着人流，在偌大集市上寻找起其他的同行，想去看看他们都卖的如何。

一路走下来，除了见一个卖磕窝儿咸鸭蛋的卖的不错外，整个集市上其他的同行，和他一样，卖的都不怎么样。

在回家的路上，栓子想的脑袋瓜子生疼——想着怎样才能把家里的鸭蛋尽快卖出去。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闪了一下，他忙加快了车速，脸上多日的愁容也随之消失了不少。

栓子来到家中，停下车，一头就扎进了东厢房，半天也没有出来。堂屋的秀娟，眼见着自己的老爷们儿回了家，却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进屋来，忙寻着声音找去，只见栓子正在东厢房里忙碌着。

秀娟来到栓子身边，见自己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个煮好的咸鸭蛋，在眼前一个案板上轻轻敲打着。在他旁边的一个大塑料盆里，已经放满了蛋壳被敲破、有些变形的咸鸭蛋。

见此，秀娟赶忙用手去阻止栓子，着急道:“你这是干嘛？卖不了慢慢卖，也不至于拿它们撒气吧？”“都破了壳还咋卖？还咋卖个好价钱？”

栓子抬眼看了看秀娟既生气又着急的表情，说:“你先别急，听我说，我这样也是为了能快点把咸鸭蛋卖出去！”

秀娟疑惑的眼神，死死盯视着眼前的栓子，是一脑门的不解和问号。

栓子停下手里的活，向秀娟解释道:“今天，我在集市上转了转，发现只有一份卖破壳咸鸭蛋的能卖得动，其他卖咸鸭蛋的和我一样，根本就卖不动。”“我是这么想的:何不把好的咸鸭蛋变成破了壳的咸鸭蛋，这样卖肯定能卖得出去，虽然价格低了一块钱，但总比压在家里卖不出去强吧！”

秀娟听了栓子这大胆的想法，没有去反对。这么多年来，在做生意上，她都是站在栓子背后默默支持他的。无论栓子怎么做，她都认为是对的。栓子也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从没有让她失望过。家里的日子也在栓子的忙忙碌碌中，过得越来越富裕起来。

4.

翌日，栓子起了个大早，黑着天，把两大盆破壳的咸鸭蛋搬上车，拉着去离家不远的早市上卖。

天还没亮，栓子就早早来到了早市。他没有去早市里找摊位，而是把车停在了早市南门口处。他知道，早市的南门口是整个早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此时，天虽没亮，早市的南门口却早就有人摆上了摊儿。栓子忙找好位置，停好车，把摊摆上。

随着晨曦的到来，天逐渐亮了起来，一抹云霞逐着太阳飘在远山的山脊上方。

“咸鸭蛋，五块钱一斤，十块钱二斤半嘞！”人群中忙得满头是汗的栓子，嘴里在不停地大声吆喝着。

上午七点多，栓子两大塑料盆破壳的咸鸭蛋很快就卖完了。他赶忙收拾东西，开车离开早市，向家的方向奔去。

来到家，停下车，又一头扎进东厢房忙了起来——他要尽快赶制出两大盆破壳蛋出来，拿到附近的住宅小区里去卖——这咸鸭蛋实在是太咸了，不能再放了！

栓子很快把俩大盆煮熟的破壳咸鸭蛋准备好，中午吃完秀娟精心为他准备的午饭，帮着秀娟又干了些家务活，就躺床上去养起了精神。

到了下午四点来钟，休息好的栓子，精神十足的拉上俩大盆破壳咸鸭蛋，和一大盆煮好的没破壳的咸鸭蛋，赶着到附近的小区去卖。

来到离他们村不远的富祥里小区，他又像早市那样，直接就把车停在了小区大门口不远处的马路边上，把大盆从车上搬下来，再把破壳的咸鸭蛋二斤半一兜，二斤半一兜，提前都装好，摆放在路边刚铺好的一块帆布上。

到这的点儿刚刚好，只见路上接孩子放学的，下班回家的……路上过往的行人是越来越多。

见到此，栓子扯开他那洪亮的大嗓门，就开始吆喝起来:“走过的路过的，快来买呀，咸鸭蛋十块钱一兜儿，十块钱一兜，绝对的便宜啊，快来买呀！”

随着他的吆喝声，有人走过来看。渐渐地看的人、买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小包围圈。栓子在人群当中，一手接钱，一手递货，很快，俩大盆咸鸭蛋不一会儿功夫就卖完了，就连那一盆没破壳的，也被他以五块钱一斤的价格全卖了。

就这样，短短几天的功夫，家里所有的咸鸭蛋，全部都被栓子卖了出去。

5.

晚上，栓子和秀娟两口子在饭桌上喝着稀饭，吃着秀娟炒得可口的菜，栓子不经意地来了句:“家里还有咸鸭蛋吗？就粥还是咸鸭蛋对胃口！”

秀娟忙放下碗筷，来到厨房，在冰箱里找了半天，还真找出来一个前几天吃剩下的半个咸鸭蛋，拿给了栓子。

栓子喝了口稀饭，咬了一小口咸鸭蛋，霎时，一股齁人的咸味儿在他的唇齿间停留了片刻，直接就被他强迫着咽进了喉咙。

“咳咳！咳咳咳！”栓子被齁的大声咳嗽了几声，赶忙生生地把嘴里所有的食物强咽到肚子里去，随手把手里拿着的那半个咸鸭蛋，扔进了脚边的垃圾篓里。

注:此文，是根据我一次买咸鸭蛋的经历编写而成。(鸭蛋真的是太咸了，根本就没法吃，最后都被我丢掉了)

                  ——2021年6月14日(端午节)

女儿公司端午节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