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持续到天亮。公路上老早可以听见往来车辆的喇叭声响个不停。唯独该吵闹的小鸟此时却不见踪影。几只流浪狗在垃圾箱旁搜索着食物,当清洁工人接近时,它们习惯性的退到稍远的距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食物被清理,装进垃圾车。卖早餐的便利车,风雨无阻的在苗圃路口旁卖着各种面包和牛奶,摊前站着一些穿着校服,撑着伞的学生。三角公园对面的菜市场里像蚂蚁窝般拥挤着许多人,不时传出各种讨价还价的声音。
这座小城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虽然人们的身份各不相同,职业不相同,彼此也都不认识,但冥冥之中却有某种神秘的作用力使大家彼此联系着。小鸟也好,流浪狗业罢,亦或是人们,都是着这座城市的主人,他们的存在验证着一个真理:存在即合理。
在铁中校门口,许多父母开车送孩子来上学,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他们看着自己的孩子走进校园,以为他们在里面会在老师的教育下,努力学习,找到自己的理想,实现自己的人生意义。可是他们不知道,当他们的孩子走出校园时,他们失去了个性,忘却了有个叫理想的东西,更谈不上所谓的人生意义。但值得欣慰的是,这一切,的确是在老师的教育下。
李业辉背着书包走到高二(3)班的教室门口,看见有许多雨伞挂在教室的窗外,有些还在滴着水。许多同学都在埋头苦读着。他看见在他的座位旁是一位头发垂到肩膀的可爱学妹,正在认真的看着书。因为其中考是高低年级穿插着坐的。他刚一坐下,身后的陈文彬就对他使了个颜色。
李业辉扭头看着学妹,然后碰了碰她的手臂说:“你学习好吗?”
学妹微笑的答:“一般般。”
“那考试遇到不懂的就问学长,学长教你。学长的成绩在班级排名也是很显眼的。”
“他的成绩从后面看是挺显眼的。学妹,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个学渣。不是,连学渣都不算,学渣是学不会,他是不会学,他顶多算个渣。”陈文彬插嘴道。
听得学妹笑得都不好意思了。
“你妹,我跟学妹讲话关你屁事,什么都有你的份。”李业辉笑着骂道。
“不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你这种从厕所里出来都会打嗝的人在欺骗可爱的学妹,你连人家的题目看不看得懂都是个问题,你还想教人家,你要不要脸。”
李业辉业差点笑出声来。他对学妹说:“他其实是妒忌我有你这么好看的同桌,想让他引起你的注意。别信他的话,考试不懂问学长就对了。”
这时班主任刚好走进教室。“李业辉,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复习得怎么样了?这次你再考倒数第一名有你好看。”班主任说道。
学妹听完后,在一旁乐个不停。
往后的考试,天一直在下着雨。教室里的同学们安静、认真地在答卷,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天花板上的风扇不转了,天空中的鸟儿也不见了。偶尔只会传来教导主任视察时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一样的令人讨厌。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好不习惯。吴祖诚第一次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第一次完全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第一次除了自己完全感受不到其他一切。不,有时连自己也感受不到。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思考除了霍欣之外的人生。“我们生活在喧嚣的世俗中,柴米油盐酱醋茶、灯红酒绿,它们既真实,又虚幻。我们身置其中,真假掺半。到头来,一样不都是落叶归根吗?那何必要白走这一生呢?肯定有其他目的······。”
吴祖诚在神游的时候,铃声叮铃叮铃地想起。监考老师宣布考试时间到,同学们纷纷交卷走出教室。不时听见有人抱怨:这次考试没考好。
“走吧,去后门吃点东西”王宇天说。
张微惠由于跟李业辉住在同一个小区,从小上幼儿园时就认识。所以由于时常跟李业辉在一起玩耍,便渐渐认识了大家,跟他们一起同流合污。虽然有时会占用她许多学习时间,但也让她收获了以前从未体会也未曾想到的经历。
“好啊,考试完当然要放松一下,走,今天哥请客。”李业辉说。
正准备走时,杨林说:“不好意思,今天和别人约好去上网了,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他们离开教室。途经操场时,看到一群男生在篮球场上打篮球,看台上放着几瓶喝到一半的水。有几对女生撑着伞,手挽手的走在足球场跑到上。
“你们要吃什么。”李业辉问。
“椰子水吧。”大家回答。
“老板,来五个冰冻的椰子。”李业辉对老板娘说。
“好嘞,稍等一下就好。”老板娘答。
天空仍旧下着小雨,住校的同学陆续从宿舍进进出出,天空中偶尔从学校围墙外的池塘边飞过几只不知名的小鸟。离学校门口对边稍远的码头,也会不时传来航船的汽笛声。
他们的四周都坐满了其他学生,有说有笑。张微惠观看着铁丝网对面的几个男生打篮球,突然说:“你们男生真无聊,下雨天还打篮球,不怕滑摔吗?淋湿湿的还容易感冒呢!”
“我倒不担心他们会滑摔,我比较担心他们会不会被雷劈。希望他们今天考试没有作弊”王宇天答道。
“放心,老天有眼,要劈也会先劈你们几个,成天不务正业的家伙。”
“你不知道有个词语叫有眼无珠吗?”李业辉说。
“可以哦,都会用成语现在了,看来这次考试有望拿第二名了。”张微惠说。
“你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拐弯抹角骂我。”
“哪有,我一直都在指桑骂桑。”
他们边喝边聊,互相拿对方开玩笑,讨论各种话题。
张轩问道:“一个近视的人,在梦境里是否也是近视的?”此问题像一颗定心丸似的,使大家陷入沉思,都在回想着自己曾经的梦境,却忘了自己都不是近视眼。
“不知道,每天晚上做的梦白天起床就记不得了。”杨林回答。其他人也相继发表评论,胡乱猜测。
“我最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吴祖诚问道。
“从物理角度分析,对每个人而言,从生到死,理论上位移没有发生变化,不同的是在这过程中,所经历和感受的东西。所以,活着就是不断去经历和感受。”张轩说。
“那从文学角度看,从生到死,每个人虽经历和感受的东西不同,但都是一个接受爱,感受爱和付出爱的过程。所以,我个人认为活着就是为了爱。”张微惠说。
“你们别这么迷信好不。分析事情要从科学的角度出发,什么物理文学乱七八糟的歪理。活着就是为了生存繁衍下一代。所以,活着就是为了吃。”李业辉答道。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没听过吗: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张微惠说。
“这话是不是高晓嵩说的。”
“对呀。”
“那我问你高晓嵩胖不胖?”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高晓嵩也是吃胖后才想到谈诗和远方,你们目前需要追求的不是诗和远方,而是眼前的苟且。”
吴祖诚安静的听他们逗嘴时,注意到天空中不知何时变成了橙红色。突然觉得世界真奇妙,活着真好。
起风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在操场绕圈的女生走了,打篮球的男生也散了。留下了空中盘旋的小鸟。
接下来的几天,成绩发下来后,有人欢喜有人忧。李业辉发挥正常,考得全班倒数第一。杨林紧随其后不远。而张微惠呢,降到十几名,班主任上课时含沙射影的让她与大家保持适当距离。吴祖诚经历许多事后,变得喜欢胡思乱想了。
上课时,他想到:“这些天里,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学生依旧时常犯错;老师总爱拖堂下课。其他人也随往常一样,在一样的时间起床上课;在一样的教室学习。生活好像什么都没改变。但在这不变之中,却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什么。今天的太阳是同一个,却不是同一天;每天穿的是同一件校服,却是不一样的心情;这变与不变,孰是孰非,真假难辨。人生,去追究这些东西会有意义吗?”
“而我们在学校里重复着这百无聊赖的日子时,世界的某个角落却在发生着许多不可思议的事。美国又在干扰别国内政;日本还不想还中国的岛屿;非洲干旱死了许多人;中东地区动荡不断,宗教、民族、资源问题引发了许多战争。”
“为什么大人们总喜欢做这些无聊的事呢?他们的行为与动物没什么区别,都在相互残杀。为了生存、争夺利益,各国领导人天天在电视上鼓吹和平共处,共同进步,其实这不过是个政治的幌子罢了。短暂的和平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平静的海面一般。一旦时机成熟,公约、协议成了几张没用的废纸,嘲讽着世人的天真。不多时,胜利者就会站出来,向人民宣布,正义永远是站在胜利的一方。而我们的教科书也是这么写的。真相永远都是个迷。”
“达尔文的进化论像上帝预言般深刻揭示了人类的本质起源,而这本质也透露出上帝是个残忍的刽子手。”
“当我们长大后,兽性就会暴露出来。现在我们只是像小动物般,由于感知能力不强,及在父母的保护下,才没能了解和发现这世界的残酷。所谓的性善论就是个蛋。那么说当我们长大了,也会拿起武器攻击别人吗?”
铃铃,下课铃声响起,打乱了他的思绪。班主任收拾好课件后,准备离开时,突然停顿了下,然后说:“哦,差点忘了,这周六开家长会,时间是早上9:30,地点是我们班。好了,可以下课了。”说完便离开教室。留下怨声不断的学生。他们安静的收拾书包,相继离开教室。吴祖诚在走廊上看见霍欣在和其他人聊天,途径时,一直没看霍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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