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三个月,又到一年毕业季。两年前的我,背个双肩包,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小岛。咸湿湿的海风,鱼腥味的空气,曾经让我那么讨厌,那时却让我如此不舍。
在车站,和我最好的朋友道了别。我的心中有她,她的心中亦有我。默默对视间,一切无需言语。
我踏上了归程。这座群岛环绕的城市承载了我人生最特殊的四年,终究,还是没能把我留下来,淡淡的伤感萦绕心头。
1.
大三下学期,父亲几乎每天打电话,苦口婆心地劝我考家乡的公务员。每次,我都据理力争,执拗反抗。通话时长每次都达到一个小时。那段时间,父亲的电话费账单超过历史新高。
从小父亲对我就很好,他在年轻时当过教务处主任,很注重教育方法。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未打过我。即使我和他意见相左,也不会吵不会闹,总是试图以理服人。
他似乎说不过我了,叹了口气:“你妈动了个手术,她一直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他微顿了顿,紧接着说道:“我们就你这一个女儿,还是希望你能在身边的。”我一时愣住。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得亮,站在阳台打电话的我,努力抬起头,抬得高高的。我担心,一低头,月亮会看到我的脆弱和眼角的湿润。
挂了电话,明明我取得了这场角逐的胜利,为什么胸口很闷,堵的心慌?爬到床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那么累,可是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打了电话告诉我的父亲:我听他的,考回家。父亲鼓励我考研,追求自己的理想,只是希望我不要放弃考公务员。
母亲也打电话来让我放宽心,好好备考,她没事。
那一刻,我知道,以前的我冲动而偏激。
我听从了父母的安排。最终,我考上了公务员也考上了研究生。
2.
同时备考公务员和研究生的过程中,我重新认识了自己。
虽然我读的是理工科,但是文科才是我真正的兴趣所在。偏执的我认为,既然专业是工科,就应该继续从事与专业相关的工作或者深造。
可笑的是,我忽略了自己的兴趣和特长,被专业所束缚。虽然我并不喜欢所学的专业。
我的父亲后来说出了真相:“我一直记得你喜欢文科,尤其是历史。高中你的文科和理科成绩不分伯仲,为了就业,我替你做主选了理科。大学高考填志愿也是我做的主。我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孩子,你也的确听从了我的安排。可是我心里一直有遗憾。你上了大学,我一直在反思,是不是过于功利化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丫头,你擅长什么喜欢什么,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我的父亲一语中的。我一直没说,潜意识里,我认为考回家是件很丢人的事情。相反,深造考研很“高大上”。
事实证明,我花了很少的准备时间就考上了体制内,乐在其中。反而考研,花去了大半精力,想上的学校没考上,不想上的倒被录取了,结果不尽如人意。
我听从了父亲的安排。
我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不在乎外界的看法。
3.
我的母亲日子一直过得很安逸,这让她的体重蹭蹭蹭地上升。我很担心她,每天和她一起吃饭都要控制她的饮食。她趁我不注意,会偷偷吃些零食,经常被我逮着。
我们的身份似乎颠倒了:我像个母亲一样看着她,她却像个孩子一样躲躲藏藏。偶尔还会撒娇。
我称她是磨人的老妖精,她不在乎,还一脸喜悦,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
动过手术以后,每半年都要复查。她总是拖着不想去,有些怕,我可以硬拉着她陪她去医院。
她喜欢摄影。摄影器材很重,我常常背着器材陪她去很远的地方。那开心到眼睛都找不到的模样给我的心头平添几分温馨。
每天准点下班,很少加班。我有了稳定的时间,陪陪父母去江边吹吹风。
别的长辈子女不在身边,总是羡慕我的父母。我不清楚他们是否真心羡慕,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父母很开心。
不知有一晚怎么了,含蓄的父亲直抒胸臆:“丫头,我觉得我好幸福。”
爸爸妈妈,我也是。
听从了你们的安排,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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