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男人都会遇到一个叫阿may的女人。
阿may爱吃凤梨罐头。
阿may有一头张扬的棕红色头发。
她的眼光永远飘忽而疏离。
阿may不说话的时候像个哲学家。
男人在吧台边望着她出神,她却狡黠的一笑,袅袅娜娜的走过去“先生,借过呀”,然后潇洒的走掉。
阿may注定没有一个幸福完满的家庭。
不幸令她不羁。
阿may二十岁时已经有四十岁的领悟,爱情和男人,都是海滩的沙砾,取之不尽,但倘若真要抓一把放在手心,沙砾只会流走,聪明的女人学会放松手,让沙子流走的慢些。
阿may不要当聪明的女人,她选择做简单的女人,于是她拥有一整片沙滩的快乐。
阿may亦曾是少女。
十六岁的时候,她想做一个女作家。
因为她爱上了国文老师家明。
家明不过是一个中年不得志的国文教师,为什么爱上他,阿may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是他念“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时动容的神色和微微抽动的嘴角。
又或者是默写课他呆呆地望向窗外的目光,很远很远,是想起了巫山的云么,亦或是困于沧海的愁?
于是阿may在纸上涂鸦家明的侧脸,她好奇家明二十年前是怎样一个少年呢,是否会为蓝裙子的少女吟出古典的情诗。
阿may最享受自己冲凉的时间。
可以什么都想,亦可以什么都不想。
而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家明,他也有好看的眉眼,似乎永远穿件白衬衫,幸而身材没有发福,仍然是斯文的样子。
阿may躺在床上,抱着作文纸,好像能嗅到家明的味道。
作文比赛的题目是时间,阿may写“时间与我”:
时间是什么呢?
好像小时候吹过的肥皂泡泡,迷恋它的虚无与美丽,碰触它时却又慨叹它的短暂。
我常常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听说人老了便会格外在意时间的流逝,大概我与时间,是一对互相折磨的情人,“Till death do us apart"是我们最真挚的誓言。但时间并非一个理想爱人,我从不曾真正拥有过他,只有安静的夜晚,可以听到他清楚的呼吸,那么近,那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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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may得到四个字评语:文不对题。
阿may拿着作文纸,直勾勾看着家明“老师,我写得不好么?”
家明低下头闪躲阿may炽热的目光,淡淡的说“文笔不错,只是不大合题目,以珍惜时间作主题比较好。”
阿may笑笑:“老师,原来爱是见不得人的么?”
家明不语。
燥热的空气里涌动着暧昧的意味。
家明终于打破沉默:“你还没长大,你不懂得。”
阿may扬扬眉道:“你都未必懂得。”然后转身走掉。
这是阿may十六岁无疾而终的爱情。
以后阿may会遇到阿志,阿辉,阿峰,可是曾经沧海,巫山的一片云永远留在了家明的沉默里,在十六岁的夏天,阿may曾经那么迷恋一个男人。
阿may不再想当女作家。
阿may开始交男友,来来去去,阿may习于抽离。
阿may成了人们口中那个阿may,一个神秘而难以捉摸的女人。
阿may依然享受冲凉的时光。
闭上眼睛,她已经看不到家明,亦看不到其他男人。
阿may却看见自己,十六岁写下“时间与我”的少女。
四十岁的阿may终于为少女阿may留下一滴眼泪。
第二天,阿may不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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