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事的暗示性
影片开头,一段活泼而古怪的旋律,一个随意滚动的毛线团,一只精明的大眼睛黑猫,让这种轻喜剧风格瞬间感染了观众,为整部影片的叙事节奏和叙事风格埋下伏笔。而音乐的节奏、线团、精明的猫三者则指向这个故事的不确定性。音乐的节奏快而古怪,线团随意滚动,猫的不可预测,都在暗示这是一个浪漫而奇特的爱情故事:音乐——人物对美好生活的内在渴望;线团——不可预知的偶然事件;猫——被偶然事件击中的剧中人物。
影片的轻喜剧风格加快了剧情节奏,而整部影片在这种轻快的节奏下又呈现一种童话化的倾向。文佳佳和朱莉出去玩时看的电影以及影片开头当被问及为何来西雅图时,经典影片西雅图夜未眠都作为一个重要的场景或者背景出现。如同功夫里周星驰最后出场时,他那一身装束是对偶像李小龙的致敬。在北京遇上西雅图中,西雅图市、帝国大厦、一对父女组成的单亲家庭,这些元素也都是向西雅图夜未眠致敬。
一个故事里藏着另个一个故事,尤其是当这个故事意图接近另一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一则童话。北京遇上西雅图就是一则现代爱情童话。生活的本质是不确定性,童话的本质是确定性。但在细节上二者刚好相反,于是我们注意到生活细节上的确定性,童话在细节上的飘忽性。
影片中男女主角的爱情进展呈慢节奏的特点,迟缓、泛黄、悠然,像两人在河边目睹的那场日落,霞光从天空烧到水面,他们顺着落日的方向望过去,身后的风光一片坦荡,心里的黄昏明亮而柔软。
缓慢的爱情节奏和对主题的不时游离让这部影片稍微沾上点文艺风,也让这个故事里的爱情有一种浪漫化的色彩。
2.主角的形象分析与情节的展开
文佳佳和弗兰克并非一见钟情,而是在一步步深入了解对方时情感如细水涓涓涌流。因此,他们的爱情过程必须符合一定的逻辑,尤其是——什么才是爱情背后最根本的推动力?
作为爱情故事里的男女主角,弗兰克和文佳佳都是对生活有内在要求的人。巧合在于,她们对生活的追求十分相似。也就是说,两人三观很合拍。弗兰克作为单亲父亲,在女儿的母亲琳达缺席的情况下,独自承担教育孩子的责任。文佳佳虽是小三,却坚定地要为男友生下那个孩子。他们对生命是赤诚的,他们对生命的拥抱是热烈的。否则,这段浪漫的爱情故事便无从谈起。同样,她们对对方都足够坦诚。文佳佳天性率真纯良,对她自己的事从不刻意隐瞒。弗兰克表面沉静内敛,但在圣诞节那天当他被问到:“你老婆一定很爱你吧?”他也没有刻意伪装,他说:“我老婆觉得我闷,觉得我不浪漫,也觉得我不太会挣钱”对问题没有丝毫的掩饰。正是由于两人可以多次敞开心扉地交谈,他们的关系才得以一步步亲密起来。
当然,他们之所以敞开心扉还有现实原因。文佳佳漂洋过海,来到西雅图产子,背负着一大堆痛苦和辛酸。为了照顾女儿,弗兰克放弃国内体面而收入不菲的工作。在当地同时兼职司机和医院护工,被人称作D.B(吃软饭的)。而同时,他面临离婚(爱情背叛)和与女儿随时有可能发生的分离。两人在现实困境中任然保持着积极的向往。他们在积极地寻找方法解决这些困难。与人交流是释放压力的方式,虽然两人性格不同,虽然生活艰难,但她们都没有让内心蓄满阴天的打算。
虽然本片中爱情的发展城慢节奏的特点,但并不妨碍故事情节的快节奏。我的意思是,爱情虽然是本片的灵魂,但不妨碍情节带着生活的细节狂奔。
影片的故事主要围绕文佳佳的经历展开,文佳佳的个人经历是影片的主要情节,间或搭售他人的故事。这些搭售的故事,增强了影片的真实性(合理性),增加了影片所反映的社会问题的方面。这里不再详谈。
影片中文佳佳的经历可概括为如下几个中心事件:初到美国与弗兰克相识——酒吧醉酒吐露心事——过圣诞节——去纽约玩——参加琳达的婚礼——生孩子——回国——帝国大厦楼顶偶遇见弗兰克。观众可以发现这部电影故事情节十分紧凑,各种事件连绵不绝,文佳佳生活里的矛盾与冲突不断爆发。而在这个过程中,弗兰克无疑是重要的参与者,他给文佳佳原本荒芜混乱的内心带来安定和平静,成为她泥泞小路上有力的支撑者。而同时,弗兰克本身也遭遇了他自己的危机。所谓投桃报李,文佳佳十分讲义气地帮助弗兰克助理他的一些问题。他们两人在各自的困难中都未曾坐以待毙,在对方的温暖和帮助下共度艰难的日子。文佳佳反过来帮助文佳佳反过来帮助危机中的弗兰克,实现了爱情中比较对等的双向互动,而不是同情——报答这样简单的甚至有些不对等的关系。这让这份感情在两人的心灵之中交融,浸润,使他们两人在不自觉中爱上对方。
在本片的故事中,文佳佳经历了富有——贫穷——富有——独立这几种生活。初到美国时文佳佳飞扬跋扈,态度傲慢,语言刻薄。实际上是文佳佳在转嫁自己的痛苦和煎熬,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方面她从弗兰克那里得到温柔相待,另一方面她自己也开始正视自己的问题,即爱情上物质与精神不对等。她在精神上对爱情的渴望化作了她对物质上的奢侈和依赖,她故作的幽默和刻薄也是她精神孤寂的佐证。她渴望一份鲜活的爱情,但同时,物质上的极大满足或者说对物质的依赖使她只得留在一份乏味不当的爱情里承受煎熬,陷入进退不得的两难之境。
而当信用卡被冻结,老钟失联之后,文佳佳“变成穷光蛋了”她被生活强制性的切断了与物质爱情的联系。她摆脱了爱情上对物质的依赖,或者说,她最终摆脱对物质相对不充足的恐惧,就是在这个阶段埋下伏笔。秒变穷人后,文佳佳没有被突然的变故打到,反而因此剥去了物质赋予她的外壳。她潜藏的纯真、质朴、善良、友好也从被掩埋在水底的泥沙中浮上来。她一直期待的爱情有幻想走入现实,她终于有机会去实践自己的爱情观和价值观。这也为她最终能和老钟分手埋下伏笔。她摆脱了对他的依赖对他的物质爱情的依赖,同时也获得了精神爱情的满足。尤其是,她和老钟的物质爱情必须要面对精神缺席的矛盾。她和弗兰克的爱情却不必面对物质匮乏的窘迫。在和老钟的爱情里,文佳佳物质上越富足,精神上的落差就越大。而在弗兰克这里,文佳佳却不必面对这种激烈的冲突。
影片前半部分,文佳佳其实被“小三”这个标签给困住了。但这并不妨碍她本性的善良、大方、表面上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思细腻。比如:当她在车里听到朱莉对狗毛过敏之后,立即把自己的外套反穿。而当周逸临产时,她可以泯却恩仇,光脚跑三个街区为她打车,送她去医院。为了给弗兰克挣回面子她提前背了一晚上英文句子,并悄悄穿上婚纱伪装成弗兰克的女朋友参加他前妻的婚礼。
而弗兰克表面上软弱,内里深沉、含蓄、坚强。他的故事如同他的性格。文佳佳的经历如同暴风骤雨,骄阳烈火。而弗兰克的故事如同一个阴沉沉的天气,沉闷、不安。他细心、宽和、但也有爆发的时候。他温柔地照顾处于困境中的文佳佳。
3.重要人物的性格和其对情节的作用
除了他们两人,老钟和朱莉也是这段感情重要的参与者。在纽约,朱莉身穿黑色的裙子,前面提到过,片头的那只猫也是黑色的。因为文佳佳违背她们私下的约定,朱莉耍了一个小手段把文佳佳送进纽约警局。为了把文佳佳领出警局,弗兰克和文佳佳第一次假装是男女朋友关系。由此,他们各自不约而同地编造了另一个爱情故事。这时他们的心声并不是向对方吐露,而是面向观众,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实质性进展,但观众已经可以想象他们牵手而行的那一刻。而朱莉第一次看见文佳佳时追问弗兰克:她是谁?你们两个在约会吗?其实是先一步接受文佳佳,这对他们的爱情来说很重要。根据剧情朱莉不单单是接受者还是他们爱情的推动者。
老钟在片中没有出场过,他一直靠打电话靠声音与文佳佳交流。如果把这部影片看作文佳佳的个人心灵成长经历,那么老钟形象在银幕上的缺席,也意味着老钟在文佳佳内心的缺席。而在银幕上出现时间最长的男人弗兰克当然也暗示了他在她内心的地位。他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之一——另一个则是银幕上大多数时间都躲在她腹中的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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