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声
在我回忆里的一个角落,有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晚,还是8岁小孩的我,赤裸着身体在无尽的雪地里漫无方向的游荡,大雪被风拧成了一根根鞭子,一鞭又一鞭的抽在我的身上,火辣的疼痛灼烧着我无助又绝望的身体。我因恐惧对着空旷的雪原大声呼喊求救,而声音才从我口中飘出就马上被风雪声扑倒在地,所能听见的回答只有自己身上支离破碎的回响。
遗弃
对于妈这个词的印象始于爸在五岁那年对我的遗弃,那天我爸瞒着婆婆不计前嫌的与使他成功晋级为绿帽侠的妈秘密会面,两个原本毫无默契的人在我5岁那年,默契的完成了那场交接。
那是个夏天,在行驶在山路的公交车上,耀眼的阳光在我脑海里不断摇晃,桔黄色的光晕使我那年回忆里所有画面在轻微的晃动中模糊不清,只剩下耳边那些声嘶力竭的蝉鸣。
画面开始清晰是我从车上醒来时,当时我从身旁这个叫妈的人口中得知要去一个叫西彭的地方时,我并未想起城里的婆婆爷爷还有那个放弃我的父亲,因为这个强壮的女人曾和颜悦色的答应,要在下车后给我给我买一排乐百氏还有一系列东西。让我对婆婆爷爷想念开始的,是面前这个陌生女人用欺骗带给我的恐惧。
谎言
那是我们一起下车后,走在帽合那个风一吹就黄沙漫天的十字路口,当时我迫不及待地向她索要让我牵肠挂肚几个小时的乐百氏时,她并没有理睬我, 这位身材粗壮满脸横肉无论是在城市马路还是乡村小道都走路生风的女人,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牵着我的手继续向前走,当我拖着她的手再次停下询问乐百氏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这个身材健硕的女人逆着昏暗的阳光站在那儿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巨大的身影笼罩着我全身,正当我忐忑不安的望着她在猜测会发生什么事时,她突然猛的转过她那张满是横肉的脸,恶狠狠的斜瞪了我一眼,同时脸上的肌肉不知是因为她扭头速度过快的缘故还是因为过度的愤怒造成了她面部表情的严重的扭曲变形。我像看见一头霸王龙猛回头张开血盆大口嚎叫了一声似的被吓得哑然失声。
几年后的一个夏天,已经回到城里婆婆这儿的我在爸放海鸥牌相机的柜子里找到了这个叫妈的女人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正值青春年华的她穿着一件碎花裙和另一个女人靠着栏杆站一起对着镜头微笑。那个烈日炎炎的夏天,我吓出了一身冷汗立马扔掉了照片,转身抱头跑出况家院子。在她至今都津津乐道的那些充满了养育之恩的日子里,她娴熟地在我身上运用着欺骗谎言和暴力殴打,她已将恐惧深深埋的埋在了我的心底,而自己浑然不觉。而这些伤口直到到歌乐山老师家里3年的读书生涯后才得到愈合。
那时5岁的我吵闹的声响和热诚的期待被瞬间冻结,然后狠狠地跌在那满是石子和灰尘的路上摔得粉碎。从此一言不发地在那个贫瘠的村子里开始了另一种生活,在妈的训练下我已经学会了给餐馆里的客人摆碗筷,递茶水,依然难避免遭受她责骂。
希望
婆婆是几天没见到我后才知道我被爸送回了妈那儿去的消息,这位从8个月把我带到5岁的老人,从此让我爸每天都经历着狗血淋头的洗礼。婆婆在我面前向我叙述了她当时质问我父亲的方式:我就问他,你说你养过他一天没有,都是我和你老汉在养,你为什么要把他送回他妈妈而去?!?!据婆婆说爸是被问得哑口无言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才到我妈这儿来找我的。但我长大后从爸那儿得到的另一个版本是“我被骂得实在受不了!”
那时在妈那儿的我心中已经确定自己是被拐卖了,而爸爸是经过重重调查来到了这儿。父亲的到来,我当时并不知道。我是在被花言巧语的骗进了一个房间时,在门关上的那刻才看见了那位站在马路上东张西望的父亲。
爸爸来接我,希望与幸福感同时涌入我全身,我心里无比激动的告诉自己,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满是欺骗约束满是谎言的地方,我不用再在这儿端盘子摆碗,不用再吃客人的剩菜剩饭,不用再受这个叫妈的人的毒打……
我要回家了,回到那个渴了有天府可乐和清凉的西瓜,饿了有楼下陈大娘凉拌的口水鸡的地方,我想念爷爷每天早上带我去德园吃的羊肉米线和冰镇酸梅汤,我想念我的那些耿直爽快的小伙伴,最重要的是我想念疼爱我的婆婆爷爷还有爸爸你!!
爸爸带我回家吧,我哪儿不对,哪儿不乖你告诉我,我以后一定改,乖乖的听话。爸爸带我回家吧,我是你的儿子,我想念你,想念婆婆爷爷,我想念你们,带我回家吧爸爸!……
然而站在马路上的他没有听见我声嘶力竭的哭叫,门依旧缓缓的被他们关上,我的呼喊连同希望一并淹没进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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