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猫
记忆里,我家从未养过狗,一直不间断的是猫,为什么说不间断呢?因为猫的寿命较之人,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郑振铎先生“我家至此永不养猫!”的叹息依然回荡在耳边,什么时候学的这篇课文呢?我不记得了,当时的我坚决反对郑振铎先生的观点,因为对一只猫的误会导致它最终死去,立下“我家至此永不养猫”的誓言,实在是太可悲了。既然觉得愧疚,为什么不再多救助一些流浪猫呢?后来我看到顾城先生的“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郑振铎先生的悲伤和无奈,我想我懂了。
记忆里的第一只猫是黑黑,她是一只母猫,披着黑色的斗篷,就像是夜晚的暗黑使者,踏着月光而来,即便没有月光,也没关系,黑黑的眼睛比夜明珠还亮,她若是盯着你,准把你吓得浑身战栗,拔腿就跑。说实话,我不是特别喜欢它,因为黑猫总是被贴上不好的标签。不过黑黑有一点深得我们全家的喜爱,捉老鼠的本领绝佳,那时候老鼠很猖獗,黑黑一出,捉鼠无数。黑黑是怎么死的呢?我不知道,只记得爸爸把它埋在了院子里的树下,我和弟弟莫名其妙地哭了,还傻傻地为它立了一个墓碑。我料到了开始,没有想到结束,猫有九条命,它怎么会死呢?
黑黑留下的三个宝宝,在黑黑死的时候也不小了,一只送给了奶奶,原本想要把其中一只乖戾的送给来求猫的人,但是它太警惕了,我们想尽各种办法也没能把它抓住,无奈之下,爸爸只好把另一只送了出去。我和弟弟又哭又闹,平时最喜欢和它玩了,不同于它的妈妈像块黑炭,它是黄白相间的花猫,估计全随了它爸爸,它很温顺,平时抱抱它也不会反抗,而是乖乖地窝在怀里。它被送走了,看着那只被留下来的乖戾的小猫,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厌恶,然而一转念,这也是黑黑的孩子啊,只是依然放不下离开带来的痛。一切都结束了,开始还算美好,结局却不如人意。
事情有了转机,一星期之后,我竟然在后院看见了和它一模一样的猫,黄白相间,朝它伸出手去,也不逃跑,很温顺。不,还是不一样,它的尾巴断了一截,后来爸爸说,送出去的猫从那户人家逃跑了,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它历尽千山和万水,长途跋涉,回到了我们的家,却没想到,一只小猫该是没有这么绝佳的记忆力。或许这是天意,送回了一模一样的猫猫,遗憾总是有的,它的尾巴断了一截,是不完整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而我们重获猫猫,焉知是乐抑或是更大的哀呢?一个月以后,它不见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爸爸说估计在山上的哪个地方死了吧,这会子墓碑也不用立了,只是没有声响地哭,死了尸体也不让我见见,哪有这样的道理,不明不白地流眼泪么?
在这之后,我们家再也没有主动地去养猫,因为猫会主动地来我们家,或许今生注定遇见,即便知道最后的结局会让人悲伤。像郑振铎先生那样,收养起流浪猫来,一次次的悲伤深入骨髓,我明白,我理解,可我还是不愿意放弃那一丁一点的温暖,它们需要那些温暖。郑振铎先生因为一次的失误就放弃了所有,“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无奈和悲伤,我都懂,它们死去万事皆空,剩下的眼泪,需要我承受,可是我们彼此度过了如此美好的时光,这些就够了。
后来,我目睹了一窝小猫的死亡,我的预测是对的,它们活不过这个冬天,因为它们需要母亲的温暖,而那位母亲一生下它们就离开了,我经常抚摸它们,给予它们温暖,我也看到了它们之间洋溢着的温暖,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彼此拥抱取暖,那些悲伤就不提了吧,我们互相的陪伴,在那段时光里,才是最珍贵的。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我不愿意成为那个不愿看见凋落的“你”,是的,现在我家的那只也是流浪猫,养得肥肥的,那雪白雪白的毛,看起来就很温暖,我和它的故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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