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中,我陷在沙发里努力地拼接着人物的形象,拾捡着故事的片段,调整着片段的顺序,最后衔接着梅花姐的故事。
其中一个记忆的碎片将我拉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的一个婚礼现场,那是梅花姐与上门女婿的婚礼。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梅花姐了。
你无需先入为主地想象她是不是雪胎梅骨,暗香疏影,她也与梅花凌寒独放,傲雪迎霜的气质相去甚远。
说实话,从记事起我几乎没有看到过她的脸,因为她除了干农活,几乎是足不出户。即使出门干农活也是包着头巾,戴着口罩,只留下一双眼睛,而且这双眼睛还不会与别人去对视。她在大家印象中她只有两种状态:一是走在家与农田之间的路上;二是埋头在地里干农活。她干农活的样子就像一个汉子,也像种庄稼的老把式。
对她那种一年四季“蒙面大侠”的形象我总是很好奇。动不动就问妈妈:“梅花姐为什么总遮住脸?是她长得丑吗?是她脸上有胎记吗?”每当这时,妈妈总是重重地叹口气,说:“哎,娃,不能说,外面的人要是听到了,你梅花姐可能一辈子都没人会要他了”。但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个不能说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我那次去参加婚礼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为了跟着妈妈改善一顿伙食,但对新娘的形象没有任何关注的欲望,因为我想“麻袋上绣花,底子太差”,穿上了红袄,戴上了红花,又能如何?
但在不经意间,我瞥见了一个身材匀称,五官轮廓清晰,皮肤黝黑的男子,竟有些俊眼修眉的感觉。看他的胸花,惊诧于他竟然是新郎。这位新郎竟比神情局促,脸庞发紫的梅花姐秀美。花痴病犯了的我竟有一丝嫉妒,梅花姐何德何能,竟将如此“尤物”收入囊中。
在花痴的嫉妒中想象着,从此以后梅花姐那孤单的身影变成了出双入对,换成了“你挑水来我浇园,你织布来我耕田。”
再见绒花姐,是看到了出双入对,但走在路上的他们总是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一前一后;在地里干活的,他们总是一个在垄的东头,一个在地的西头。梅花姐的头总是低得更低了,他丈夫总是那么无精打采,像霜打过的茄子,完全没有了婚礼上的精气神。他总是一会儿停下来扇凉,一会儿到埂上喝水。
只有梅花姐,似乎从来不曾停下,一直干着,一直干着……
看着她的身边多了一个身影,她却依然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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