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简史》书摘

第1章 | 人类的新议题

生物贫困线

• 事实上，在现在的大多数国家，真正严重的并不是饥荒，而是饮食过量。

看不见的舰队

• 然而在过去几十年间，流行病无论在流行程度还是影响方面都大幅降低。
• 因此，虽然我们不敢保证绝不会爆发新一波埃博拉或未知流感病毒疫情，横扫全球造成数百万人死亡，但至少我们不会认为这是不可避免的自然灾害。相反，我们会认为这是一个不可原谅的人为疏忽，要求有人为此负起责任。

打破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 同时，全球经济导向也已经从物质经济转变为知识经济。
• 过去想到和平，只是“暂时没有战争”；而现在想到和平，是指“难以想象会有战争”。
• 过去70年间，人类打破的不只是“丛林法则”，还有“契诃夫法则”（Chekhov Law）。契诃夫有一句名言：在第一幕中出现的枪，在第三幕中必然会发射。
• 恐怖主义只是得不到真正权力的人采取的软弱策略。
• 然而，人类的成就还带来另一条信息：历史不会允许真空。如果饥荒、瘟疫和战争的发生概率不断减小，必然要有些其他事情成为新的人类议题。
• 毕竟，人类很少真正知足。
• 成功孕育着野心，而我们最新的成就也推动人类设下更大胆的目标。我们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健康与和谐，而由人类过去的记录与现有价值观来看，接下来的目标很可能是长生不死、幸福快乐，以及化身为神。

死亡的末日

• 在对抗了饥荒和疾病之后，对抗衰老与死亡不过是这场战役的延续，更体现了当代文化最看重的价值：人类的生命。
• 这里没有什么形而上的事，一切都只是技术问题。
• 只要是技术问题，就会有技术上的解决方案。
• 现代医学的成功之处，是让我们免于早死，能够完整过完应有的人生。
• 单就对死亡的恐惧这一点，就已经深植在多数人的心中，足以推动向死亡宣战。
  • 【评论】寿命的增加会牵扯出诸多的社会问题。

幸福快乐的权利

• 古代大多数人并不接受享乐主义，但今天这已经成为我们的预设思想。
• 但必须强调，美国《独立宣言》保障的是“追求”幸福的权利，而不是“享有”幸福的权利。
• 不是我们要服务国家，而是国家要服务我们。“追求幸福的权利”原本只是为了约束国家权力，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演变成“幸福快乐的权利”。
• 幸福快乐的玻璃天花板有两大支柱，分别属于心理与生物层面。在心理层面，快乐与否要看你的期望如何，而非客观条件。随着客观条件改善，期望也会不断膨胀。从生物层面来说，不管是期望还是幸福感，其实都是由生化机制控制的，而不是由什么经济、社会和政治局势决定的。
• 愉悦或痛苦从来就不是对外在世界事件的反应，而是对自己体内感觉的反应。
• 历经无数代人之后，我们的生化系统不断适应变化，为的是增加生存和繁衍的机会，而不是快乐幸福的机会。
• 同理，人类收集的坚果（高薪的工作、大房子、好看的另一半）也很少能带来长期的满足。
• 有些时候，进化是用愉悦或安宁的感觉来引诱我们行动；还有些时候，是用得意或兴奋的感觉刺激我们向前。
• 或许幸福快乐的关键既不是比赛，也不是金牌，而是能调和出兴奋与安宁这两种元素的正确剂量；但我们大多数人往往不断在紧张与无趣这两端来回跳动，到了一端就开始对另外一端感到不满。
• 举例来说，已有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服用哌甲酯（Ritalin）之类的兴奋剂。2011年，美国因为患ADHD（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注意缺陷多动障碍）而服用药物的儿童就有350万。而现在大概是历史上首次，至少有一些人已经认为，更有效率的做法是从学生的生化状态下手。
• 国家希望管控用生物化学追求快乐幸福的手段，定出“好”与“坏”的标准。这里的原则很清楚：如果有利于政治稳定、社会秩序和经济增长，这样的生化操作不但被允许，甚至还应得到鼓励。
• 佛教对快乐的看法，与生物化学有许多共同之处。两者都认为，快感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如果人类只是渴求快感，却不去真正好好体验快感，就仍然无法满足。

地球的神

• 人要升级为神，有三条路径可走：生物工程、半机械人工程、非有机生物工程。
• 几千年来，科技、经济、社会和政治一直在发生着巨变，但有一件事始终未变：人类本身。
• 然而，一旦科技让我们能够重新打造人类的心灵，智人就会消失，人类的历史就会告一段落，另一个全新的过程将要开始，而这将会是你我这种人无法理解的过程。
• 有个问题是：“像我们这样的人，会用生物科技来做什么？”这个问题已经有了许多很好的答案。但还有一个问题：“对于心灵不像我们的人，又会用生物科技来做什么？”这个问题至今尚无好的回答。
• 因此，我们也可以说人类的新议题其实只有一个（但有许多分支）：取得神性。
• 这一切并不是在一天或一年后发生的，而是通过无数看似平凡的行为，现在正在进行当中。

发展可以踩刹车吗？

• 再过25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 如果增长停止，经济并不会温和地平静下来，而是会轰然崩塌。
• 正因为如此，资本主义才会鼓励我们追寻不死、快乐和神性。
• 在2015年2月3日，英国议会投票通过了所谓的“三亲胚胎”法，允许使用此项技术和进行相关研究。
  • 【评论】基因的表达是独立的还是关联的？
• 正如我们已经在战争领域逃出了“契诃夫法则”的魔掌，其他领域也能够如法炮制。可以有些枪出现在舞台上，但永远不要开火。
  • 【评论】使用带来的收益不如保有带来的收益。

知识的悖论

• 这指的是“人类整体”将会做的事，大多数人根本不会直接参与，就算参与也很可能只是次要角色。
• 有些复杂系统（例如天气）完全无视我们的预测，但人类发展的过程则会对预测产生反应。事实上，预测越准确，引起的反应就越多。
  • 【评论】预测改变历史进程，这点与微观的量子效应有点类似。
• 但马克思忘了资本家也会读书。
• 这正是历史知识的矛盾。知识如果不能改变行为，就没有用处。但知识一旦改变了行为，本身就立刻失去意义。
• 于是，我们越来越无法真正理解现在或预测未来。

一段关于草坪的历史

• 而且，科学并不只是预测未来。各个领域的学者经常希望拓展人类的视野，因此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各种全新而未知的未来。
• 但历史研究最重要的目的，其实是让我们意识到一些通常不会考虑的可能性。
• 历史不仅塑造了我们的科技、政治和社会，也塑造了我们的思想、恐惧和梦想。
• 研究历史，就是为了挣脱过去的桎梏，让我们能看向不同的方向，并开始注意到前人无法想象或过去不希望我们想象到的可能性。

本书的结构

• 在目前，我们的前三大议题似乎是不死、快乐和神性。

第一部分 | 智人征服世界

第2章 | 人类世

• 科学家将地球的历史分为不同的“世”，例如更新世、上新世和中新世。按正式说法，我们现在处于全新世。但更好的说法可能是把过去这7万年称为“人类世”，也就是人类的时代。
• 原因就在于，智人改写了游戏规则。
  • 【评论】被创造者改写游戏规则，像是游戏中NPC具备意识后的行为。
• 人类祖先并非处心积虑地要消灭猛犸象，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有什么后果。

蛇的孩子

祖先的需求

• 人类开始农耕畜牧之后，导致新一波的生物大灭绝，但更重要的是创造出另一种全新的生命形式：家畜。
• 要说家畜命运特别悲惨，重点不在于它们死的方式，而是它们活的方式。
• 进化论认为，所有本能、冲动、情感的进化都只有一个目的：生存和繁衍。
• 这是进化心理学基本的一课：几千世代以前形成的需求，就算已经不再是今日生存和繁衍所需，仍然会留存在主观感受中。

生物也是算法

• 事实上，要说猪也有情感，并不是赋予它们“人性”，而是赋予其“哺乳动物性”。
• 情感并不是只能用来写诗谱曲的神秘精神现象，而是对所有哺乳动物生存和繁衍至为关键的生物算法。
  • 【评论】基因设计中包含了算法。
• 自然选择进化出喜好和厌恶的反应，作为评估繁衍机会的快速算法。
• 然而有一种核心情感，显然为所有哺乳动物所共有：母婴联结（mother-infant bond）。显然母爱以及强烈的母婴联结是所有哺乳动物共同的特征。
• 哺乳动物要活下来，仅靠食物还不够，还需要情感联结。

农业交易

• 我们常常认为有神论的宗教只是赋予诸神以神格，却忘记宗教把人类也神格化了。
• 首先，诸神要解释智人到底有什么特别，凭什么要让人类占主导地位，剥削其他一切生物。其次，神要负责在人类和生态系统之间进行调解。
• 诸神让人有权掌控动物界，但享有权力的同时也要负点责任。
• 其他宗教对动物有更大的同理心，特别是耆那教（Jainism）、佛教和印度教等。这些宗教强调人类和生态系统其他部分密不可分，而且最重要的道德戒律就是不杀生。
• 这些宗教都声称有一种自然的阶层结构，赋予人类控制和使用其他动物的权力，唯一的条件就是人类要遵守一定限制。
• 于是，农业革命既是经济上的革命，也成了宗教上的革命。新的经济关系兴起，新的宗教信念也同时产生，而为残酷剥削利用动物找到了借口。
• 这样，就把动物从有情感、值得尊重的生命降格为不过是人类的资产，但这种过程并非仅限于牛和鸡，大多数农业社会也开始把不同等级的人视为资产。

五百年孤寂

• 在农业革命中，人类已经删去了动植物的台词，让泛灵论的这出大戏只剩下人类与神之间的对话。而到了科学革命，连诸神的台词也被删去。
• 他们的做法是研究遗传基因，而基因不会向他们要求任何回报。
• 等到生物科技、纳米科技和其他科技的果实终于成熟，智人就会得到神的力量，兜了一圈而再次回到知识树下。
• 农业革命促成了有神论宗教，而科技革命则催生了人文主义宗教：以人取代了神。
• 有神论以神之名作为传统农业的理由，人文主义则是以人之名作为现代工业化农业的借口。
• 忽然之间，我们对于所谓低等生物的命运有了前所未有的兴趣，或许也是因为自己快要变成低等生物了？

第3章 | 人类的特质

• 完全没有任何科学证据能够证明人拥有灵魂，猪则没有。
• 然而，生命科学之所以质疑灵魂这个概念，并不是因为缺乏证据，而是因为这个概念根本违反进化的基本原则。
  • 【评论】灵魂是什么？意识是什么？
  • 【评论】复杂系统产生意识？量变引发质变？

谁怕达尔文？

• 相对论不会让什么人生气，是因为它并不抵触我们宝贵的信仰。空间和时间究竟是绝对的还是相对的，大多数人压根儿就不在乎。但相较之下，达尔文却会让我们失去灵魂。如果真去理解进化论，就会发现没有灵魂这件事，而这个想法不只会惊吓到虔诚的基督徒或穆斯林，还会吓到许多一般人。
• 从这种最原始的传感器进化成现在的人眼，整个过程曲折而漫长，但如果你也有几亿年的时间，当然就能一步一步走完。
  • 【评论】漫长的时间造就了一切。
• 从进化角度来看，我们最接近人类本质的就是我们的DNA，但DNA分子承载的绝非永恒，而是突变。

为什么股票交易所没有意识

• 主观体验有两个基本特征：感觉和欲望。之所以说机器人和计算机没有意识，是因为虽然它们能力强大，却没有感觉，也没有欲望。
• 如果不知道心灵是什么，就不可能完全掌握人工智能等新科技意味着什么。
• 然而，这种解释等于什么都没解释，只不过确认了这个问题非常复杂，并未解释为何某个现象（几百亿电子信号从这里到那里）会创造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现象（愤怒或爱情的主观体验）。
•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有几百亿电子信号在我脑子里运作，就会出现某个心灵的感觉，说“我很愤怒”？直到2016年，我们还是完全无法解释。
  • 【评论】意识是什么？是如何产生的？

生命的等式

• 科学家并不知道，大脑中电子信号的集合究竟是怎么创造出主观体验的。更关键的是，他们不知道这种现象在进化上到底有什么好处。
  • 【评论】人类区别于现有人工智能的一个地方就在于对问题的处理。人类的脑内回路永远不是直接处理问题。
• 根据目前的生物学理论，我们的记忆、想象和想法并不是存在于什么更高层而无形的领域，它们也是几百亿神经元发射出的电子信号。
• 现代政治和道德就是建筑在主观体验的概念之上的，而且讲到各种道德上的困境，很难只用大脑活动的说法来圆满解决。
• 我们似乎陷入一个死循环。一开始，我们相信人类说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就是真的有意识，然后我们就能找出人类意识的脑波特征，接着就能用这些特征来“证明”人类确实有意识。但如果人工智能也说自己有意识，我们应该相信吗？
• 早在几千年前，哲学家就已经发现，没有办法明确证明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事物具有意识。
• 图灵从自己的个人经验就知道，你究竟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对你的看法。

实验室大鼠的抑郁生活

• 负责产生意识的神经基础物质并非人类所独有。

有自我意识的黑猩猩

• 然而现在还不清楚，为什么讲到要对过去或未来有意识，会觉得语言是个必要条件。

聪明的马

• 我们征服世界的关键因素，其实在于让许多人类团结起来的能力。

革命万岁！

• 事实上，那些精英有一大部分的努力重点，正是要确保这1.8亿底层民众无法学会合作。
• 然而，虽然权力已经从掌权者手中滑落，却不是由广场上的群众来承接。虽然他们人数众多、群情激昂，却不知道该怎样组织起来。
• 然而，要把10万人带到解放广场是一回事，要真正抓紧政治机器的操纵杆，在正确的房间握到正确的手，让国家有效运作，又是另一回事。
  • 【评论】不知如何组织的群众永远也无法获得真正的权利。

在色情与暴力之外

• 如果智人之所以统治世界，是因为只有我们能够大规模灵活合作，这又破坏了我们认为人类比较神圣的信念。
• 最后通牒博弈影响深远，不仅动摇了古典经济学理论，也建立起近几十年最重要的一项经济学发现：智人的行事并不是依照冷冰冰的数学逻辑，而是根据有温度的社交逻辑。
• 但长期来说这是有好处的，因为你以后别想再坑我。
  • 【评论】渴望公平也是长久进化的结果。
• 然而，一旦观察芸芸众生的行为，就会看到一个全然不同的现实。大多数的人类王国和帝国都极度不平等，但其中许多国家的稳定和效率却好得出奇。
  • 【评论】平等不是绝对的平等，而是相对的平等。要考虑平等与效率的问题。
• 这样的威胁和承诺通常都能成功创造稳定的阶级制度和民众合作网络，但前提是民众相信自己是在顺应不可避免的自然法则，或是神的旨意，而不只是听命于另一个人。所有的大规模人类合作，到头来都是基于我们想象的秩序。
• 智人也常常用可见的标记（例如头巾、胡子或西装）来代表“你可以信任我，因为我跟你信的故事是一样的”

意义之网

• 人之所以很难理解“想象的秩序”这种概念，是因为人觉得现实只有两类：客观现实和主观现实。所谓“客观现实”，就是事物的存在与我们的信念和感受无关。相反，主观现实取决于个人的信念和感受。然而，现实还有第三个层次：互为主体（intersubjective）。这种互为主体的现实，并不是因为个人的信念或感受而存在，而是依靠许多人类的沟通互动而存在。
• 像这样因为人类不再相信而一夕蒸发的，不是只有金钱的价值。同样的事情也可能发生在法律、神，甚至整个帝国上。这一秒它们还在忙着塑造世界，下一秒却已不复存在。
• 但事实上，大多数人生活的意义，都只存在于彼此讲述的故事之中。在大家一起编织出共同故事网的那一刻，意义就产生了。
• 这正是历史展开的方式。人类编织出一张意义的网，并全然相信它，但这张网迟早都会拆散，直到我们回头一看，实在无法想象当时怎么可能有人真心相信这样的事。

大同世界

• 智人统治世界，是因为只有智人能编织出互为主体的意义之网：其中的法律、约束力、实体和地点都只存在于他们共同的想象之中。
• 只有智人能够想象出这种虚幻的事物。
• 能够创造出互为主体的实体，这种能力不仅让人与其他动物有所不同，也让人文科学与生命科学出现分歧。
• 相反，人文科学强调互为主体的实体，认为其重要性不亚于激素和神经元。要用历史的方式思考，也就意味着要给想象中的故事赋予实际的力量。

第二部分 | 智人为世界赋予意义

第4章 | 虚构的力量

• 狼或黑猩猩等动物，都活在一种双重现实之中；相较之下，智人则是活在一种三重现实之中。
• 人类认为自己创造了历史，但历史其实是围绕着各种虚构故事展开的。
• 因为神不会死，也没有后代互相争夺遗产，于是就累积了越来越多的财富和权力。
  • 【评论】所以虚拟货币正是由于其信徒的相信才具有价值。
• 但这个“生物的法老”根本无足轻重；真正统治尼罗河谷的，是那个想象中的法老，他存在于数百万古埃及人口口相传的故事之中。
  • 【评论】宗教领袖的神化。
• 如果苏美尔的诸神让我们想起现代公司的品牌，那么像法老这种“活神”就像是现代的个人品牌。品牌的价值要远高于生物体的价值。
• 文字让人能够以算法的方式组织整个社会。

纸上的生活

• 同时，文字也让人类习惯了通过抽象符号的调节来体验现实，于是更容易相信这样的虚构实体确实存在。
• 我们可能觉得书面文字只是用来温和地描述现实，但它却逐渐变得威力无穷，因为它能够重塑现实。如果官方报告与客观现实有所冲突，最后让步的往往是现实。
  • 【评论】文字可以重塑现实，这就和生活在神话故事中一样。

神圣的经文

• 某种程度上确实如此，但它忽略了一股历史的反作用力。随着官僚体系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多，他们变得即使犯错也无动于衷。这时，他们不再改变故事以符合现实，反而通过改变现实来符合他们笔下的故事。最后，外部现实终于与这些官僚的幻想达成一致，但一切都是强迫现实不得不做出这种改变。
• 现今非洲国家面临的许多困难，都是由于这些毫无道理的边界造成的。欧洲官僚笔下的幻想遇到非洲的现实时，现实被迫投降。
• 书面文字的力量，随着各种神圣经文的出现而达到巅峰。
• 如果坚持一切都要百分之百的现实、绝不加入任何虚构，追随者肯定也不会太多。
• 这些真正有力的人类组织，并不一定都把现实呈现得清清楚楚。这些组织大部分的力量，都在于能够将虚构的信仰建立在一个让人顺从的现实之上。
• 人类的童年都有自我专注的特征。不论什么宗教或文化，儿童都会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对其他人的处境和感受兴味索然。

运转良好的人类协作

• 虚构故事能让人类更容易合作，但代价在于，这些虚构故事同时也会决定我们合作的目标。因此，我们可能拥有非常复杂的合作制度，却只是为了服务于虚构的目标和利益。
• 人类合作网络评价自我时，常常用的就是自己发明的标准，屡获好评也就毫不意外。特别是以虚构实体之名（例如神、国家和公司）而建立的人类网络，自然也就是从虚构实体的角度来判断是否成功。

第5章 | 科学与宗教之争

• 虚构故事是人类社会的基础和支柱。随着历史的不断演进，关于神、国家和公司的故事越发强大，以至开始主宰客观现实。
• 常言道，“天助自助者”，这等于兜了个圈子告诉我们：根本没有上帝，但是信仰上帝能够激励我们自己去做某件事，并将之作为一种助力。
• 现代科学确实改变了游戏规则，但并不是“以事实代替神话”如此简单。神话仍然主宰人类，科学只是让神话更为强大。科学非但没有摧毁互为主体的现实，反而让它比以往更能完全控制客观现实与主观现实。

细菌和恶魔

• 宗教并不等于迷信，因为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把自己最相信的事称为迷信。自己相信的，一定是“真理”；只有别人相信的，才会是“迷信”。
  • 【评论】迷信也是如此啊！
• 然而，宗教由人创立，而非由神所创；宗教的定义应该在于其社会功能，而不在于神是否存在。任何无所不包的故事，只要能够为人类的法律、规范和价值观赋予高于一般人的合法性，就应该算是宗教。宗教能够为人类社会结构找的理由，就是这些结构反映了高于一般人的法则。
• 自由主义者或其他现代信仰的追随者并不喜欢自己相信的系统被称为宗教，原因就在于他们总觉得宗教就是迷信以及对超自然力量的信仰。
• 每个社会都会告诉其成员，他们必须服从一些高于一般人的道德法则；而如果违反这些法则，就会导致灾难。

如果遇见佛陀

• 我们说宗教是一种用来维护社会秩序、组织人类进行大规模合作的工具，这种说法可能让某些人感到恼怒，因为对他们来说，宗教最重要的就是代表一条通往灵性的途径。
• 宗教对世界提出一套完整的描述，并提供一份定义清晰且载明各项预定目标的契约。
• 但如果你在半路碰上某些大问题，将你引向某个意料之外、起初丝毫没想过的目的地，学术研究也可能忽然变成一次灵性之旅。为什么说这样的过程有“灵性”？这是古代二元论宗教的遗产。二元论告诫人们要打破这些物质枷锁，踏上回归灵性世界的旅程——我们对灵性世界完全陌生，但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 对宗教来说，灵性是一种危险的威胁。宗教通常会努力避免信众踏上追求灵性之旅，而许多宗教系统所面对的挑战也不是来自那些追求食物、性和权力的普通人，而是来自那些追求灵性和真实、无法用陈词滥调打发的人。
• 从历史的观点来看，灵性之旅总是以悲剧收场，因为这是一条孤独的道路，只适合个人，而不适合整个社会。

伪造上帝

• 虽然科学家能够研究世界如何运转，但却没有科学方法告诉我们人类该做些什么。
• 宗教想发挥任何实际的引导作用，就要提出一些事实上的要求，这时候就可能和科学有所冲突。许多宗教教条最重要的部分并不在于其伦理原则，而在于其事实的主张声明。
• 宗教的自我宣传往往只强调它们美好的价值观，只不过，上帝却往往藏在那些用小字印制的事实声明之中。
• 宗教故事几乎总是包括三个部分：
  • 伦理判断，例如，“人命神圣”。
  • 事实声明，例如，“人命始于受孕那一刻”。
  • 伦理判断与事实声明相结合，给出具体的指示，例如，“就算受孕才刚一天，也不得堕胎”。

神圣教条

• 宗教有种麻烦的倾向，即喜欢将事实声明转化为伦理判断，使得原本应该很简单的争议变得混乱而模糊。
• 同时，伦理判断之中却又往往隐藏着事实声明，支持者不会特别去提，因为他们认为这早已是不证自明的事实。
• 正因为人类的价值观里永远都藏着一些事实声明，也就让萨姆·哈里斯（Sam Harris）等哲学家认为，科学能够解开一切的道德困境。
• “快乐”根本没有科学上的定义或测量方法。
  • 【评论】很多东西本就是无从衡量的。

猎巫行动

• 但事实上，科学或宗教都不那么在乎真理，因此两者十分容易妥协、共存甚至合作。
• 宗教最在乎的其实是秩序，宗教的目的就是创造和维持社会结构；而科学最在乎的则是力量，科学的目的是通过研究得到力量，以治疗疾病、征伐作战、生产食物。
• 现代社会相信人文主义教条，而科学的用途不是为了质疑这些教条，而是为了实现它们。

第6章 | 与“现代”的契约

• 这份契约简单到不可思议，只要一句话就能总结——人类同意放弃意义、换取力量。
• 前现代人放弃了力量，他们相信自己的生命有了意义。
• 现代文化则不再相信有这种伟大宇宙计划的存在。我们并不是活在高于日常生活的戏剧之中，生活没有剧本、没有剧作家、没有导演、没有制片人，而且，也没有意义。就我们目前最进步的科学所知，整个宇宙就是个盲目而没有目的的过程，充满各种杂音和愤怒，但这些都毫无意义。

银行家与吸血编蝠有何不同？

• 信贷正是“信任”在经济上的表现。
• 对于证券交易所来说，流行病就是商机。
  • 【评论】！！！需要总结一下各种新闻对股市有什么影响，出现各种新闻后各类企业有何影响。

经济增长的奇迹

• 相反，现代性的理念基础是：经济增长不仅有可能，而且还绝对必要。
  • 【评论】以发展解决当前问题。
• “现代性”的基本教义可以总结为一个简单的想法：“如果解决问题，可能就需要更多；为了拥有更多，就要生产更多。”
• 按照现代性观点，几乎任何公共或私人的问题都能用“把饼做大”来解决。
• 于是，经济增长就成了几乎所有现代宗教、意识形态和社会运动的共同重点。
• 可见“经济增长”在全球各地成功地取得了近乎宗教的地位。确实，把“相信经济增长”称为宗教并不会与事实出入太远，因为这种信念号称能够解决许多甚至绝大多数的道德难题。

方舟综合征

• 然而，人类经济之所以能够增长，是因为人类可以找到新的原料、新的能源。
• 事实上，资源有三种：原材料、能源和知识。
• 科学革命打破了人类这种天真的信念，科学最大的发现正是让人类发现了自己的无知。
• 因此，资源短缺的问题看起来很有可能克服，但现代经济真正的敌人是生态崩溃。
• 由于发展的脚步不断加快，能够犯错的空间也在不断缩小。
• 充满矛盾的是，科学的力量越大，带来的危险也会越大。
• 在资本主义世界里，穷人的生活唯有在经济增长时才可能改善。

为什么我们总想要更多？

• 《共产党宣言》说得精辟，现代世界就是“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各种固定的关系和古老的偏见都遭到扫除，而新的结构等不到固定便已经陈旧，一切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
• 混乱造成的焦虑，大部分因为自由市场资本主义而得到缓解，而这也是资本主义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 遵守要求，可能会带来一个黑暗的世界，没有任何道德、美学或同理心。但从目前的事实看，人类不仅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有力量，而且也更为和平，合作也更为愉快。
  • 【评论】放弃意义意味着也放弃了由意义引发的冲突和矛盾。

第7章 | 人文主义革命

• 现代契约给了人类力量，但条件是我们不再相信整个世界有一个伟大的宇宙计划能让生命有意义。
• 这条例外条款正是现代社会的救赎，因为如果真的没有意义，就不可能维持秩序。现代社会在政治、艺术和宗教方面的斐然成就，为人类的生命找到了意义，但找寻意义的过程与伟大的宇宙计划没有关系。
  • 【评论】承认人的诞生没有意义，而人的 生活是有意义的。

向内心探寻

• 正是人文主义，让人类摆脱了人生无意义、存在没依据的困境。
• 但人文主义让角色逆转，认为是人类体验为宇宙赋予了意义。根据人文主义的观点，人类必须从自己的内在体验找出意义，而且不仅是自己的意义，更是整个宇宙的意义。这是人文主义的主要训诫：为无意义的世界创造意义。
  • 【评论】为无意义的世界创造意义，为无意义的人生创造意义。
• 因此，现代性推动的主要宗教革命并不是对神失去信心，而是对人类有了信心。
• 几个世纪以来，人文主义一直想让我们认为，人类自己就是意义的本源，因此自由意志也是最高的权威。
• 卢梭认为，当寻找生活的行为规则时，应明白这些规则是“在我心深处，出于自然，无人能抹去。想做什么，只需要请教自己。我觉得好，就是好，我觉得坏，就是坏”。
• 大多数心理学家相信，唯有从人的感觉出发，才有权判断人类行为的真正意义。
• 中世纪将婚姻视为由神授予的圣事，神同时授权父亲依据自己的愿望和利益，为孩子安排嫁娶。于是，婚外情等于明目张胆地同时挑战了神权和父权。
• 有趣的是，今天就算是宗教狂热分子，当他们想煽动大众时，也会使用这种人文主义论调。
• 今天，人文主义者认为艺术创作和美学价值的唯一来源就是人的感受。
• 现在当我们要评判艺术时，已经不再认为有任何客观标准，而是再次转向我们的主观感受。
• 只要有人认为是艺术，就是艺术；有人认为美，就是美。
• 这种人文主义观念也深深影响着经济。
  • 【评论】人文主义观念引导了市场经济。
• 在现代自由市场中，这些公会、议会和王公贵族都被一个新的最高权威取而代之：顾客的自由意志。在自由市场上，顾客永远是对的。如果顾客不想要，就代表这款车不好。
• 一切都要回到个体消费者以及消费者愿意为肉品支付多少价格的问题……我们必须记住，如果没有加强版现代鸡，就不可能维持现在的全球肉品消耗量……如果客户只问什么肉最便宜，这就是我们给的答案……客户需要决定自己最看重什么，看看究竟是价钱，还是其他因素。
• 最后，人文主义思想的兴起也彻底改变了教育制度。现代人文主义教育则要教导学生自己思考。
• 尼采所谓的“上帝已死”，指的就是这个意思。至少在西方，上帝已经成了一个抽象概念，有人接受，有人不接受，但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 不管是哪一种，权威的本源都在于我自己的感觉。所以，就算有人说自己信上帝，其实他更信的，是自己内心的声音。

跳上织野仙宗的黄砖路

• 不管有多少数据、数学功力多强，都不可能证明谋杀是错的。然而，人类社会如果缺了这种价值判断，就无法维系。
• 因此，人文主义认为生命就是一种内在的渐进变化过程，靠着经验，让人从无知走向启蒙。人文主义生活的最高目标，就是通过各式智力、情绪及身体体验，充分发展人的知识。
• 存在的目的就是“在生命最广泛的体验中，提炼出智慧”。他还写道：“生命只有一座要征服的高峰——设法体验一切身为人的感觉。” 这正可作为人文主义的座右铭。
  • 【评论】真人秀的起源，源于关注内心。

战争的真相

• “知识=体验×敏感性”这个公式不仅改变了我们的流行文化，甚至改变了我们对某些重量级议题的看法，例如，战争。
  • 【评论】人文主义更加关注平凡的每个人。

人文主义的分裂

• 人文主义就像任何兴盛的宗教（如基督教和佛教）一样，不免分裂。
• 由于这种正统派强调自由，也就称为“自由人文主义”（liberal humanism），或简称“自由主义”（liberalism）。
• 但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常常感受到的是各种不同的事，彼此的欲望也有所冲突。
  • 【评论】自由主义只能限定在一个阵营之中。
• 我当下的政治观点、喜好与厌恶、兴趣和抱负，都没有反映真实的自我，只是反映了我的成长和社会环境，这都是由我的阶级、邻里和教育决定的。
• 进化人文主义源于达尔文的进化论，认为冲突是福不是祸，能够促成自然选择、推动进步。

比查克·贝里更高级吗？

• 毛泽东就曾说：“为艺术的艺术，超阶级的艺术，和政治并行或互相独立的艺术，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 像文化比较这种雷区，自由主义会小心绕开，以免做出政治不正确的失态举动。社会主义是一切交给政党来处理，要找出通过雷区的正确路途。进化人文主义却是开开心心地跳进来，把所有地雷都引爆，享受这场混乱。
  • 【评论】社会主义更为强调事务的历史背景、社会意义等等。
• 进化人文主义认为，如果有人说所有的人类体验价值都一样，那么他要么是个笨蛋，要么是个懦夫。
  • 【评论】这一点我也认同。

宗教的人文战争

• 一则著名的嘲讽笑话就说，在自由主义之下，每个人都有饿死的自由。而更糟的是，自由主义鼓励每个人把自己视为独立的个体，于是同一阶级的成员各自独立，无法团结起来对抗压迫他们的制度。于是，自由主义让不平等永无止境，使大众走向贫困，让精英走向孤立。

电力、基因学、伊斯兰激进主义

• 对自由主义来说，中国造成的挑战似乎要比西方那些社运抗议人士更为严峻。
  • 【评论】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正相互借鉴中。
• 只不过，这个经济巨人却投下了一个非常小的阴影：甚至包括中国人自己在内，现在似乎没人知道中国究竟信什么。
  • 【评论】可能是更加务实的社会主义。
• 一些人不知道自己信什么，但宗教的原教旨主义者却过于知道自己信什么了。
• 但对历史来说，单单人数的意义并不大。塑造历史的，往往是一小群向前看的创新者，而不是向后看的大众。
• 马克思和列宁更努力地理解当代的科技和经济现实，没有忙着精读古代经典和预言中的梦想。蒸汽机、铁路、电报和电力造成前所未闻的问题，也带来前所未有的机会。
  • 【评论】着眼于当下的科技进步，对社会发展发出预言，这是马克思与恩格斯所做的事。
  • 【评论】科技进步如何塑造经济与政治。
  • 【评论】从全局做出对未来的预测，这才是我应做之事。但也不仅仅需要预测，还要行动。
• 在马克思之前，人们定义和区分彼此的标准是对上帝的看法，而不是生产方式。在马克思之后，比起关于灵魂和来世的辩论，科技与经济结构问题远为重要，造成的分裂也更加严重。
• 人文主义长期崇拜人类的生命、情感及欲望，于是人文主义文明希望让人有最长的生命、最大的幸福、最强的力量，也就不足为奇。
  • 【评论】选择与情感是虚假的时候又该如何？

第三部分 | 智人失去控制权

第8章 | 实验室里的定时炸弹

• 自由主义重视个人自由，是因为相信人类有自由意志。
  • 【评论】自由主义的基础是自由意志，然而自由意志可能是不存在的。
• 所以，就目前最先进的科学看来，人的选择不是生物预设就是随机，两者就像蛋糕一分为二，没有哪一小块属于“自由意志”。
• 但这里最重要的问题并不在于鹦鹉或人类能不能根据内在欲望采取行动，而是究竟能不能选择要产生什么欲望。
• 如果我真的是自己思想和决定的主人，能不能决定在接下来60秒内不要想到任何事？
• 如果生物确实没有自由意志，也就意味着只要使用药物、基因工程或直接对脑做出刺激，就能操纵甚至控制人的欲望。
  • 【评论】缸中之恼。人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的体验是真实还是虚幻。
• 但除了这些声音之外，我究竟是谁？这些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些声音有些是重复社会的偏见，有些是附和我们个人的历史，也有些传达出我们的基因传承。
  • 【评论】大脑里的声音究竟是谁的？为什么以声音的形式存在？

我是谁

• 多数实验都指出，并没有什么“单一的自我”做出这些决定，而是人心中有许多不同、常常还会相互冲突的内部实体，经过不断拉扯决定的。
• 实验告诉我们，人体内至少有两种自我：体验自我（experiencing self）及叙事自我（narrating self）。
• 体验自我并没有记忆能力。它不会说故事，而且当我们要做重大决定的时候，也不会去问它有何想法。叙事自我就像记者、诗人或政治人物，不会叙述所有细节，通常只会用事件的高潮和最后结果来编织故事。
• 每次叙事自我要对我们的体验下判断时，并不会在意时间持续多长，只会采用“峰终定律”（peak-end rule），也就是只记得高峰和终点这两者，再平均作为整个体验的价值。这一点对于我们所有的日常决定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 我们日常的大多数关键抉择都是由叙事自我来决定的。

生命的意义

• 荒谬的是，我们对一个想象故事做出的牺牲越多，就可能越坚持，只为了让我们的一切牺牲和痛苦有意义。在政治里，这被称为“我们的孩子不能白白牺牲”（Our Boys Didn’t Die in Vain）综合征。
• 失去双腿的残废士兵宁愿告诉自己“我的牺牲，都是为了能让意大利民族永存的荣光”，而不是“我之所以没了腿，是因为蠢到相信自私的政客”。活在幻想里是一个远远较为轻松的选项，唯有这样，才能让一切痛苦有了意义。
• 如果想让人相信某些假想实体，比如神或国家，就要让他们牺牲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牺牲令人越痛苦，他们就越会相信牺牲奉献的对象确实存在。
  • 【评论】没有魄力及时止损，欺骗自己。
• 在这一片混乱中，叙事自我试着找出秩序，于是编织出一则永不完结的故事，让每项体验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也就多少有些长久的意义。

第9章 | 大分离

• 法国大革命最著名的文件《人权和公民权宣言》（The Declaration of the Rights of Man and of the Citizen）认定所有公民拥有同等价值，享有平等政治权利。但与国民公会所下的命令两相对照，足堪玩味。在这历史上的同一时刻，一方面宣告普世人权，另一方面下令不分男女老幼全国总动员，难道真是巧合？
• 这是事实：在今天的许多不对称冲突中，大多数公民只能作为各式先进武器的人肉盾牌。
• 数百万年来，生物进化一直顺着意识这条道路缓缓前行，但非生物的计算机却可能完全不会走这条窄路，而是走向另一条通往超级智能的捷径。这就产生了一个新问题：智能和意识，究竟哪个才真正重要？

无用阶级

• 21世纪经济学最重要的问题，可能就是多余的人能有什么功用。
• 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是因为算法变得更聪明，也是因为人类逐渐走向专业化，所以用计算机来取代人类越来越容易。
• 人工智能要把人类挤出就业市场，只要在特定行业需要的特定能力上超越人类，就已足够。
• 我们最后可能就得面对一个由算法组成的上层社会，地球的绝大部分都掌控在它们手上。

87%的可能性

• 这就要指出自由主义面临的第二个威胁：社会系统未来可能仍然需要人类，但并不需要个人。人类还是会继续写音乐、教物理、做投资，但社会系统会比他们更了解他们自己，也会为他们做大多数重要决定。也就是说，社会系统将会剥夺个人的权威和自由。
• “量化自我”（Quantified Self）的运动认为，所谓的自我，就是数学模式。
• 随着我们越来越了解人类生物学，医学虽然能让人延长寿命，但心智和那个“真正的自我”却已经崩解溃散。
• 像这种追求健康的愿望，很可能让我们大多数人都愿意突破保护个人隐私的阻碍，允许国家机构或跨国公司进入我们身体的最深处。
• 然而，一旦有了能够替代的系统，真正比叙事自我更了解我们自己，这时再把权力留在叙事自我的手中，就只能说是愚蠢的做法。
  • 【评论】“我”不仅仅是叙事自我，而应该是过去所经历所有事情的总和。
• 而在21世纪，个人数据可能是大多数人能够提供的最宝贵资源，但我们正亲手把这些数据交给各大科技企业，好换来免费的电子邮箱或是有趣的小猫影片。

从先知到君主

• 等到谷歌、脸谱网和其他算法成为无所不知的先知之后，很有可能就会进一步演化成代理人，最后成为君主。
• 最后，Waze可能就会成为君主。它手中握有大权，所知又远超于你，就可能开始操纵你和其他驾车人，塑造你们的欲望，让你们做出顾全大局的决定。
• 但相较之下，反而是Cortana太了解我，知道只要按下我的某个内部按钮，就能让我听它的“建议”。
• 最后可能是我们一分一秒都无法与这个全知的网络断开。断开，就等于死亡。
  • 【评论】实际上，现在这种趋势就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 【评论】但同时，这种情况会引发严重的同质化现象。

不平等的再升级

• 在自由主义面临的三个实际威胁中，我们已经讨论了两个：第一，人类将完全不具价值；第二，人类整体仍然有价值，但个人将不再具有权威，而是由外部算法来管理。自由主义面临的第三个威胁在于：有些人仍然会不可或缺，算法系统也难以了解，而且会形成一个人数极少的特权精英阶层，由升级后的人类组成。
• 自由主义面对社会不平等的解药，不是让每个人都有同样的体验，而是对于不同的人类体验赋予同等的价值。
• 20世纪的医学旨在治愈病人，但21世纪的医学则逐渐走向要让健康的人再升级。
• 但这种群众的时代可能已经结束，而针对大众的医学也将随之走入历史。

第10章 | 意识的海洋

• 这些新的科技宗教可以分为两大类型：科技人文主义和数据主义。

心智的差距

• 真正的光谱和声谱范围，都比人类能看到和听到的更为宽泛；同样，心理状态的频谱也可能远大于普通人的感知。
• 同样，心理状态的频谱可能无限延伸，但科学目前还只研究了其中两小部分：次规范群体（sub-normative），以及WEIRD（Western, educated, industrialised, rich, and democratic，即来自西方、受过教育、工业化、富裕、民主）群体。
• 正如智人无法理解当只蝙蝠是什么感觉，我们也同样难以理解当鲸鱼、老虎或鹈鹕是什么感受。
• 而且，在人类、蝙蝠、鲸鱼和其他所有动物的心理范围之外，或许还有更大、更奇特的领域有待探索。很有可能心理状态无止境，但由于在这40亿年的地球演化中，所有智人、蝙蝠或恐龙还不具备能够感受这一切的必要能力，因此从未有相关体验。

我闻到恐惧的气味

• 这种能够控制行动的梦称为“清醒梦”（lucid dreaming），清醒梦的专家据称可以在梦的世界自由活动，甚至前往更高的存在层次，遇见来自其他世界的访客。
• 人文主义心理学家指出，抑郁的人常常想要的并不是简单的解决方案，而是希望有人能够聆听他们的想法、同情他们的恐惧和疑虑。
• 真正感情好的朋友会比较有耐心，不会急着找出解决方案，而是会聆听你的忧虑，给你时间和空间，好让种种矛盾的情绪和折磨人的焦虑一一浮现。
• 一方面，我们已经有能力改造心智，但另一方面，我们又几乎完全不知道心理的完整频谱是什么，再加上政府、军队和企业各怀鬼胎，灾难简直不可避免。有可能到头来，我们成功地让身体与大脑都升级了，却在过程中失去了心智。确实，科技人文主义到最后可能反而会造成人类的降级。
• 而科技人文主义梦想推动的第二次认知革命，则可能对人类造成一样的效果，让社会大机器里的“人类小齿轮”沟通和处理数据的效率更高，但几乎不会去注意其他事，不会做梦，也不会怀疑。

科技人文主义的两难

• 现代精神病学认为，许多“内心的声音”和“真实的愿望”只不过是生化失衡和神经疾病的产物。
• 我们学会调节内心声音的音量之后，也得放弃对“真实”的信念，因为我们再也不清楚现在是谁在调节开关。把脑中的噪声关掉似乎是个好主意，但前提是要能让我听到真正的自我。如果没有“真正的自我”，又怎么决定该关掉哪些声音、放大哪些声音呢？

第11章 | 数据主义

• 数据主义指出，同样的数学定律同时适用于生化算法及电子算法，于是让两者合而为一，打破了动物和机器之间的隔阂，并期待电子算法终有一天能够解开甚至超越生化算法。

所有的权力都去了哪儿？

• 传统民主政治正逐渐失去控制，也提不出有意义的未来愿景。
• 权力正在转移，但选民不知道权力去了哪儿。
• 有了神一般的科技，再加上狂妄自大的政治人物，几乎肯定是场灾难。
• 然而，科技已有了神一般的能力，政治却短视而无远景，这样的搭配仍有问题。

人类历史是数据处理过程

信息渴求自由

• 数据主义是自1789年以来第一个真正创造新价值观的运动，而这个新价值观就是“信息自由”。
• 但数据主义指出，民众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车辆本身，而是移动的便利，只要有优秀的数据处理系统，就能简单又有效地提供这种移动的便利。
  • 【评论】联想到春运，这种出现短时间内的极值的情况对数据主义而言是较难处理的。

记录、上传、分享！

• 正如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相信市场那只看不见的手，数据主义相信数据流也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 【评论】相应地，数据注意也需要看得见的手。

认识你自己

• 人文主义认为“人类发明了上帝”，这件事之所以重要，正是因为有深远的实际影响。同样，数据主义认为“生物是算法”，这同样有深远的实际影响，不容小觑。
• 就像基督教认为人类无法理解上帝和他的计划，数据主义也认为人类的大脑无法理解新的终极算法。

数据流里的一片涟漪

• 生命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学者应该自问，把生命当作数据处理和决策时，是否遗漏了什么因素？在这世界上，会不会有什么无法简化成数据？如果在所有已知的数据处理任务上，无意识算法终于完全胜过了有意识的人类智能，一旦我们用前者取代后者，可能会失去什么？
• 但如果把视野放大到整个生命，其他的问题或发展的重要性，都比不过以下三项彼此息息相关的发展：
  • 科学正逐渐聚合在一个无所不包的教条之中，也就是认为所有生物都是算法，而生命则是进行数据处理。
  • 智能正与意识脱钩。
  • 无意识但具备高度智能的算法，可能很快就会比我们更了解我们自己。
• 这三项发展提出了三个关键问题，希望读者在读完本书之后，仍能常挂于心：
  • 生物真的只是算法，而生命也真的只是数据处理吗？
  • 智能和意识，究竟哪一个才更有价值？
  • 等到无意识但具备高度智能的算法比我们更了解我们自己时，社会、政治和日常生活将会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