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我去上学了,学校里太有趣了,我认识了一群小朋友,放学我们捡工厂做废的玻璃球,各种各样的,真有趣。
一天,我听见妈妈和爸爸小声说,“流产了,挨打了”的话,我一个劲问,“什么是流产了?”
妈妈每次都是铁着脸,凶巴巴地呵斥我,“大人的事,你懂什么?”
真不懂,你们大人的世界里每天打打闹闹的,那么凶干什么。
我突然想到我的婶婶,我好久没有看她了,我心里在说,“对不起,我把你忘记了。”
我挑了一个最漂亮的玻璃球图案,要不是婶婶,我才舍不得呢?
我去他们家里,叔叔在院子里浇地,他看到我来,不高兴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当然不是来看他那张黑乎乎的脸庞,对脸庞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雀斑,怪不得婶婶不想理他。
“我来看看你的漂亮媳妇。”我故意的恶心他,说完跑进屋子里。
婶婶还是躺在被窝里,这次她的头发变短了,脸瘦瘦的,扁扁的。
“你起来啊,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玩意了?”
“我肚子疼,起不来。”
“叔叔打你肚子了吗?”
“他踢我肚子了?”
“你是不是又跑了,没跑掉?”
“这次是我怀了娃,我跳着把孩子跳没了。”
怀了娃,我知道,村里的人怀娃都可高兴了,哄着媳妇,各种好吃好喝,我都羡慕了。
“你为什么不生娃啊,让叔叔高兴。”
“我生娃就跑不掉了。”
婶婶长叹一口气,她自从来我们这,总想着要逃跑,“你是要跑回你们家吗?你们家在哪里呢?”
“我们家很远,要坐火车,坐轮船,我其实也不想回家。”
我真是想不通,哪有不想回家的人呢?怪不得她跑不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去哪里。
再说她也没有钱,我叔叔很穷的,根本不会给她的。
我叔叔的钱都用来买老婆了,这已经是他第二个老婆了,每个老婆都想着跑。
第一个老婆开始很好,每天洗衣服做饭,还要种地,我妈妈还说,外地的媳妇也挺好的。
没想到没过几个月,偷跑了,我二爷说,太大意了,谁知道这个媳妇的好都是装的呀。
婶婶是第二个老婆,她刚来时,还和叔叔说话,可叔叔那个榆木脑袋(这是二爷爷经常骂他的),动不动要打婶婶,婶婶就不想理他了。
我妈说,婶婶做事狠,留不住的。
我觉得婶婶挺好的,她和我一样喜欢吃糖,她经常偷钱买糖吃,为了这没少挨骂、挨打。
可是叔叔让她做饭,让她生娃。
我看见叔叔真是傻子,你打人家,人家才不和你好呢,这小孩子都懂的事,他自己想不明白。
有一次,我鼓足勇气和叔叔说,他那脸黑黑的,“你懂什么,我不打她,她能听话吗?”
我觉得叔叔就是个榆木疙瘩,我也不想理她了,我就是觉得婶婶很可怜。
我有时候想着,我要不要帮她逃跑吧。
没想到,一个天气特别闷热的夏天晚上,我们整个大家族的人聚在我们院子里,我爷爷的家人,我二爷爷的家人,一群人在嚷嚷。
我婶婶跑了。
她最近喂了一只兔子,她要拔草,家门外面有草,二奶奶觉得十来分就好了,没有看着她。
可是一出门,人没有了。家里人乌压压一片,散开找就是没找到。
家人怀疑这十分钟的时间,够她做村里光棍的摩托车走个来回。
我们村离镇上不远,镇上有工厂,人特别杂,镇上到市里也很方便,坐公交一元就可以了。
我二爷爷问我,婶婶有没有和我说她走的事情?我摇摇头。
其实,有一次她逃跑失败后,我向她炫耀,只要到了镇里,做几路公交车,花一元钱就可以去市里了。
我也知道她在攒钱,她至少有几十块钱了。
她之前偷钱买糖,我二爷爷和我二奶奶觉得她也是个娃娃,也会给她一元钱买糖吃,再说,小卖铺就在隔壁呢,也不怕她偷跑。
谁知道,她那么机灵,一大群人都找不到她,他们对村里的一个光混更是怀恨在心。
隔了好几天,事情传开了,村里有个女人说在地里看到她在拔草 。
大家猜测,她可能是从路上跑,怕人看见,改了路线,直接从地里穿过去,过河了。
大家找她时,根本没想到她还在地里藏着,根本不知道她藏了多久。
大家说,她就在大家眼皮底下跑了。
我觉得婶婶她不属于这里,她应该像一只鸟儿一样开心的唱歌,她想展翅飞翔时,忽闪着翅膀,飞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中。
她应该像风一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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