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清朝郑日奎的《游钓台记》和郁达夫的《钓台的春昼》两文,觉文美景美,兼仰慕严子陵的风度、气节和人格,何妨于春日的关山脚下神游一回钓台了。
钓台在今浙江桐庐县的富春山,有东、西二台,相传为汉隐士严光(子陵)垂钓的地方。严光是会稽余姚(今浙江余姚市)人。早年曾与东汉光武帝刘秀同学。刘秀做皇帝后,他改名换姓,隐居不仕。光武帝找到他后,让他做谏议大夫,他坚辞不就,归隐富春山。
说是钓台,其实是东西相对耸立的两座山峰。山岩高傲的斜睁着冷眼,像两位隐士站在一起。山势奇幻秀丽,周围的环境又幽深葱翠。奉檄北上,草草行道中的郑日奎因船夫坚持不愿停船也就未能上岸就近游览钓台,只是立于船头顺道游览了这个早就令他心仪的地方。船上看山,帆行峰转,山水如长卷画轴自然打开,郑日奎的眼、耳、舌、鼻、神、梦都浸润在这山水奇境中,他脚不能踏上钓台游览,就让眼睛纵情观览;闻到清风中的香味,鼻子也游览了钓台;尝到滩中十九泉的甘美,舌头也游历了钓台;还有细细品味玩索和恍惚间的想象,算是神游钓台了;伏案小睡梦到迷蒙的山态水声,于是也就梦游钓台了。这没踏出船中一步,算是游览吗?郑公呵呵笑曰:“以为游,则亦游矣。”可见,他是身心都得到了宜人的愉悦。
严子陵是一个不慕荣利、不阿附权势的人物,即便在皇帝跟前,他也没有专制时代那种习见的奴颜媚骨。他的归隐江湖,实际隐含着一种人格独立的追求。刘秀是他同学,而且永远也只是他的同学,即便当了皇帝。云台二十八将确然了不起,但说到人生地位,也不免是刘秀的臣仆,而严子陵则超脱出了这种主仆关系。这里头不是有一种官场中人永远也得不到的奢侈与高贵吗?
难怪郁达夫也慨叹,“倘使我若能在这样的地方(指钓台)结屋读书,颐养天年,那还要什么的高官厚禄,还要什么的浮名虚誉哩?”看到夏灵峰先生的四句诗句,郁达夫说,“比较起现在的那些官迷的南满尚书和东洋宦婢来,他的经术言行,姑且不必去论它,就是以骨头来称称,我想也要比什么罗三郎、郑太郎辈,重到好几百倍。”
神游钓台,心仪严光。不觉想起几则令人哂笑的故事来:
一日去广场游转,偶遇一教师,闲聊,互通情况后,他立马感叹,哎呀,你都当过部长的人,真了不起,让人羡慕!我教过的一名学生的家长也在市上当部长呢!对官员的艳羡在当教师者尤甚。
话说一官场失意者,已过知天命之年,就是不能“放下”,几次去省委、市委找老同学拉关系,却总不见动静,心态失衡,借酒浇心,终于在腊月大雪之际又去了一趟省委,在省委大院办公楼前身穿风衣摄影一张,似乎喊出:省委,我又来了!哈哈!
又读发文或出书作者简介,把前半生的官职从科室主任到校长、副局长到局长一一列出,发表作品、获奖和加入文学协会情况倒还寥寥,有人甚至把半生工作中获得的荣誉证书也印到文学书中。
此若为严子陵看到,会笑掉老先生大牙的。
好了,不言俗事,只管神游钓台去了,说不定今夜我还能梦游钓台呢。
2023年2月24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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