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Future-Tech

注释

雪道分级：难度从低到高排序：绿道<蓝道<单黑道<双黑道<三黑道<野雪

间章：未完待续

十二月中旬的虚院，期末考试刚刚结束、很多人就已经离开了。现在是一年中第二放松的时刻，不过还有人留在这里，感受着在繁忙的学期结束之后宁静的校园时光。

虽然晚了很久，但是十绫终于有时间和爱一起在虚院后面的雪地上漫步了。十二月对于北方的雪来说只是一个过早而显得慵懒的季节。雪隔三差五、淅淅沥沥地下着，早在两个月前就堆积成了本该只有在这寒冷的时节才能够见到的独特风景。

“哇…好美……”

发出赞叹的爱觉得一条围巾还不够暖和，所以在外面又搭上了一条十绫的。站在厚厚的雪地上，她伸手想去够那松树枝上垂下的冰晶，但是却怎么也够不着。

“来，我抱你。”

“哼！我才不要呢，十绫肯定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爱装作气鼓鼓的样子双手交叉在胸前。

“那骑在我身上总可以了吧？”十绫蹲了下来、背对着爱，这正是爱想要的结果。她拉了拉羽绒服下面的小短裙，下面还穿了厚厚的黑色丝袜所以不怕被看到。她高兴地骑上去，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宽阔了。

“呀！我打！我打！”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握成了小拳头，在茂密的松树枝中自在地穿行着。冰、水、还有木枝的残片都落在了下面的十绫身上，搞得他连连惨叫。

“啊！轻点！”

不过他小小的要求被沉浸在欢乐中的少女给忽视了。

“寒假的话每天都带我来好不好？”

“傻瓜、松树都会吃不消的！月底回暖的话…地上坑坑洼洼、很难走的。而且寒假我也要出去几天…”

“这样啊…”爱显得有些失落。她一整个寒假都会留在这里，只是转来不久、她对这所十绫梦想中的学校还有诸多好奇，想要去更多地了解它。

十绫看出了她的失落，但是寒假接受的指派他是没有办法推脱的。他只能安慰她：

“有时间的话，一定带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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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在空无一人的医学院。只有沉重的靴子根在地板上发出的紊乱响声传来。

一名少女气势汹汹地从系主任的办公室走出来。她拥有出众的美丽面容、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还有任谁都羡慕的完美身材。不过此时，她的脸上却因为气愤而扭曲了。手上的纸张被他捏得吧嗒作响、嘴边还发出了和她身份不符的念念有词：

“那个十绫……”

序章

回到学校以后，虚院遇到了一个大难题。这跟一项即将实用的新医用材料有关，这项技术原本属于医学院，因为要进行大规模量产，所以想外包给其它学院。材料和工程学院都试过了，但是因为质量不达标而放弃。能够任意制造任何材料的虚化工程学院成了最后的选择。

但是，医学院的学生不干了：

“虚院那帮人都奇奇怪怪，肯定造不出来什么好东西！”

“高贵的医学院怎么能和刚建成的小学院相提并论？”

“是的是的、我还看见了，他们把机械架子放到深色的液体中，再捞上来的时候东西莫名其妙就被制造出来了。肯定不干净，这样的东西怎么能用作医疗用途呢？”

“医学院和虚化工程学院的人是没有办法交流的！这些还是交给外包公司吧。”

在一周之后的交流大会上，制造项目已经被确定外包给虚化工程学院了。台下的医学院和虚院的学生吵成一团，人人都对其它学院的学生抱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偏见，在宣布消息的高层领导走后，双方的斗争一触即发。

“把监管质量的任务交给我，就没有问题了吧？”

发出这个声音的人走上了讲台。但是这次，台下却一片寂静，竟然没有人发出反对的意见。这种事情，也就只有曾经的医学院首席、而现在又是虚化工程学院首屈一指的设计师——十绫能够做到了。医学院的人尽管对于这位他们曾经的同学转院的事情还有些不满，但对于他的能力还有在医学院时期的表现还是认可的；而虚院的人则一致认为，才来一年就已经拥有三项公司许可的生产专利、还彻底改变了传送门营销模式的十绫绝对能够代表学院的最高水准。

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不过，在生产方确定了以后，医学院的人有必要和他们一起去向客户说明情况。生产方、也就是虚化工程学院的人负责介绍生产的流程，而医学院的人描述产品。虚院的代表不用提，自然就是非十绫莫属了。虽然他认为自己能够完成这两个任务，但医学院的人肯定是不能认可的。他们最终决定让医学院的首席鲍西娅和他一起去。结果就是，当从外地演说回来的鲍西娅知道这个消息时，她的肺都气炸了。

“院长！”她把收到的通知和行程单拍在了系主任的桌上，

“这件事情为什么都没有和我商量一下？！”

“哎呀！不合适么？”

去年那位光着头、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大叔已经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总是烟雾缭绕、给人神秘之感的中年女性，不知道为何，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看破一切的神秘笑容。

“孤男寡女的哪里合适了？！”

“鲍酱不要这样说嘛，那位名叫十绫的男同学…在医学院的时候不是和你很熟么？”

“我和他一点也不熟！”

“那真是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搞错了。”院长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诚恳，“不过，前一段时间，学院里总是能听到像‘你的专车司机在男生寝室外向过路的学生打听名叫十绫的同学下落’和‘主席和次席总是一起在图书馆通宵’的奇怪传闻呢…”

“……”

沉默是今天中午医学院的院长办公室。

“如果实在不愿意的话…叫别的同学去也是可以的……”院长露出了很为难但是又不得不忍痛割爱的表情。

“……我去。”

“鲍酱是听话的好孩子！真是帮大忙了。”此时，年长的女性才露出了可以说是真诚多余诡异的笑容。

老妖婆！鲍西娅有些愤愤地想。

如果她不去的话，顶替她去的毫无疑问就是医学院次席了。而现在医学院的两位次席，他们都和那件让十绫离开医学院的事情有不小的关系。一路上，她都在进行着“这样做才不是为了十绫呢”、“我只是寒假没有事情所以才想出去的”这样进行着自我洗脑。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在几千千米外的雪山旁。

出发的时间就是当晚。但是，鲍西娅在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就收拾好东西下了楼，让司机直接开到男生寝室楼下。

“小姐，现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呢。完全不用这么早去。”

“你到底送不送我去？”

司机无可奈何，因为乘客的命令是无法违抗的。

这是鲍西娅第一次来到虚化工程学院。相比于医学院古老的哥特式建筑，这里教学楼新颖而明亮的设计吸引了她的眼球。玻璃几乎覆盖了学院的任何一处，建筑上没有多余的装饰，有的只是四四方方的、呈竖直或斜立的平整外墙。虚院的寝室也是和学院的十来多栋建筑挨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群落。和医学院的区别只有内部没有相互连接这一点。下车后，爱沿着宽敞的人行道走了一段、才来到了寝室的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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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沉浸在繁忙学期结束中的欢乐的十绫完全不像一个小时之后就要离开的人。吃过中午饭后送走了爱，他就已经拣好了行李。对于即将见到老熟人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而是在电脑前和默成打了一下午的排位游戏。

不过暑假还留在学院里的其他男生们则要激动得多。他们一致要求十绫要在旅行的途中多拍一点照片回来。而所谓的照片，当然是想要见到医学院首席兼学生会长那冰冷的外表之外的一面。这种事情当然是被他婉言拒绝了。

不过，鲍西娅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措手不及。虽然是男女混合的寝室，但她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她有些粗暴地敲开了门，没顾帮她开门的默成、直接把还在电脑前的十绫给拖走了。

他们俩离开的时候，几乎还住着人的每一个房间都打开了房门、好奇地望着他们。

“默成，为什么十绫和学生会长的关系这么好？”

周围寝室的同学感到很不可思议。

“谁知道呢，说不定会是一段美好的姻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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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西娅？”话说出口十绫才意识到，像上一次这样正常地叫她还是在医学院的时候。

不过鲍西娅只是回头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看来这个称呼不大合适。实话说在空间站的种种时候他都是这样直接叫她名字的。所以对于鲍西娅来说，直呼其名有一种轻蔑、挑逗的意思。

“首席？”

这次眼神感觉比第一次还要凶。实际上十绫这样称呼她会让鲍西娅觉得是在故意刺激她。

“会长大人？”

好像这个也不行。他们现在已经走到车前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小姐？”

“次席。”

实际上，这个称呼十绫一次都没有用过。在医学院的等级制度中，只有下一级的人才有必要以头衔称呼上一级的人。十绫在叫鲍西娅的时候都是在名字的后面加上“同学”二字。她让十绫这样称呼自己，有认为他依然是医学院首席、而自己目前还没有办法超越的意思。

上车后，

“所以、你现在打算去哪？总不会在发射场等上一个小时吧？”

火箭和空天飞机的发射场也承担着大学的日常通勤，但这个所针对的人是特定的。十绫不知道这次任务赋予了他多少特权，但至少他每次回家时都是乖乖地去了市里的飞机场坐飞机。

面对十绫的问题，鲍西娅露出了一丝高傲的笑意：

“去购物。”

第一章

在一家几乎完全是黑色、只有零星土黄色点缀的店里。十绫有些惊叹地走过一排排闪闪发亮的皮制商品。从比小腿还长的靴子一直到用鹿皮制作的帽子和手套，应有尽有。十绫从没见过家里人穿这种衣服，他的父亲虽然有一件皮外套，但是却因为长度问题不太喜欢、而几乎没有穿过。所以他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那些造型各异的皮制外套上，他本来想买一双看上去很好看、里面的绒毛摸起来也很舒服的皮手套，但在看了一眼价格后果断放弃了。索性坐在收银台旁边的真皮沙发上。和收银员的小姑娘相视苦笑。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贵的东西？！

自从他进店之后，就几乎没见过鲍西娅了。一开始抱了一大堆衣服进去之后似乎就一直呆在了试衣间里。

看来是真的会买啊……

正当他试图计算这个可能的天文数字时，伴随着清脆的地板敲击声，冷淡而熟悉的声音从试衣间的门口传来：

“怎么样？”

“就算你问我也……”

十绫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穿一身黑。眼前的鲍西娅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是黑色的高领毛衣，下半身是黑色的丝袜和黑色的皮靴。

“是不是下面也换成皮裤会好一点…”没有理会几位导购的溢美之词，她直勾勾地望着十绫，表情显得有些苦恼。

“我觉得…哇啊啊你在干什么！”十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鲍西娅把一条腿夹在了沙发前的圆桌上。她想要调整长及膝盖的皮靴，却毫不介意地露出了长筒袜和短衬裤之间的雪白大腿。

“H。”她发出了非礼勿视的眼神。作为全场唯一的男生十绫只好转过头去。

“我觉得再多一点可爱的感觉会比较好。”十绫紧闭双眼说道。他对于这种事情算是迟钝的，爱在换衣服时他曾不小心闯进去过；平时听男同学们讨论女生的身材也不会有太多感想。但是鲍西娅作为女性的杀伤力还是太大了，身高和自己一样的她的身材完全是黄金比例。大腿根部白皙细腻的皮肤和那只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雕琢出来的优美形状能够把人之前的审美完全颠覆。

“可爱？”她好像不是很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穿起来轻飘飘、软绵绵的感觉，然后颜色比较亮的那种衣服啦。”这之前，十绫对于女性穿衣的审美完全是从母亲和爱身上建立起来的。两者共同的特点是身材都比较娇小，他不知道鲍西娅是不是也适合这种衣服。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店里好像没有这样的衣服呢…”

“也是呢…”十绫有些尴尬地用眼神在室内环绕了一圈。可爱和高贵这种事情似乎总是扯不上边的。

结账的时候，鲍西娅用的是一张金属质地的黑色卡片。虽然从没见过这样的设计但是知道很贵就是了。犹豫之后她还是买了她最早向十绫展示的那一套。

“小姐，之前换下来的衣服要帮您寄回去么？”十绫第一次知道服装店竟然还有这样的服务。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别人像电影里一样在服装店里购买了全套服装直接穿走。

“嗯。”

“但是这个地址…恐怕不行哦……”

“要额外运费的话尽管从卡里扣。”

“不、不是这个意思…”

十绫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地址，那是未来科技公司的地址。虽然被称为公司，但它实际上拥有自己的土地和行政机构。这个地址应该是位于行政区，所以普通的物流公司是没有办法送到的。

“送到你学校的寝室里不就好了？”他向鲍西娅提意见道。

“不要，那里已经堆了很多了。”

所以这种看上去完全是冲动消费的形式到底进行过多少次…

导购小姐一直感到很为难，鲍西娅最后还是选择了填过一个地址。

“亲戚家么？”

“我不知道这个地方。”

“就是直接不要了的意思吧？！”

十绫努力回想着今天出门时鲍西娅的服装，土色的呢子大衣和白色的围巾，质地上看哪一样都不会很便宜的样子。

结果，这次购物一共花了一万星币。看着连小票外都套着一个和皮衣材质差不多的皮套，已经没有什么能比拟十绫此时的惊讶了。一万星币就是地面上的一百万，这差不多是十绫一年的生活费。这是十绫第一次感受到他和少女间的贫富差距。

飞机上，十绫和鲍西娅的座位并不在一起（虽然医学院的院长是想这样安排的）。可惜头等舱的座位只剩下一张，所以只好委屈虚院的男性代表去坐商务舱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依然是十绫第一次在飞机上坐除经济舱以外的位置，他很高兴地消失在了头等舱和商务舱的幕帘之间。

鲍西娅的座位靠过道，她的旁边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女性。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戴着一副全框眼镜。巧合的是，穿着黑色正装的她也是一身黑，只是布料发出的哑黑并没有鲍西娅的一身亮黑那样有气势。她也有一头和鲍西娅相同的金色长发，只不过用带子扎在了脑后。飞机起飞前，她想要放进前排杂物袋里的水瓶滚到了走廊上，鲍西娅捡起来递给了她。

“谢谢你。”

“没事。”

“…鲍西娅小姐…对吧？”年轻女性微笑道。

“为什么会知道…”

“哎呀，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GENOME公司的卡莲。”

“GENOME公司…诶！”这个名字让她不由地有些防备，因为这正是此行他们要去会见的客服方。不过是出于什么原因，私底下的擅自见面总是不太好的。

“不用那么戒备也是可以的哦？我只是听说对方也有一位可爱的女孩子所以想来见一见。”那是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虚伪的真诚表情，不过接下来她说出的话却让鲍西娅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是十绫先生的秘书对吧？”

“我和那家伙才没有关系！”几乎是本能地回答道。不过话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么大的声音恐怕坐在商务舱的十绫也听得到。

“哎呀！真是失礼了，因为我是艾萨克先生的秘书所以才……不好意思！”和有些使坏的医学院院长不同，年轻女性的道歉显得很真诚。没有想到别人是这样看待她和十绫关系的鲍西娅叹了口气。

“我是负责技术部分讲解的。”

“和我的部分差不多呢！”

年轻的女性看上去很开心，她仿佛确信了自己之前对于少女身份的猜想。她右手上，银白色的手环在头顶的环境灯下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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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他们才在宾馆登记。小说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桥段现实中果然还是难以实现的，他们入住了不同的房间。

“你为什么老看着那边？”

登记的时候，十绫发现鲍西娅一直向右侧的另一个登记台望去。

“她就是我们明天要谈判的人的秘书。”鲍西娅本来不想告诉他，但是想着如果能提前知道的话，可能会对明天的谈判有所帮助。

“原来如此。”简短的回答让鲍西娅有些小小地不满。

“真的是位很漂亮的人呢…啊！”十绫发出了极其自然地赞叹。

这次鲍西娅没忍住，朝着他的后脑勺一手刀打了下去。

这个地方是GENOME公司的人指定的。虽然未来科技公司在地球上具有绝对的影响力，但是因为太空人思维的局限性，他们的业务始终没有办法扩张到那里去。太空中不缺少资源，但缺少空间，所以他们需要地球上的人帮助完成大规模的生产工作。这次的招标是寻找一批可以用于心脏搭桥手术的生物支架，总共有三家公司竞标。而GENOME虽然是一家地球人创办的公司，但是因为在手术和基因治疗上的良好声誉而成为了太空人的“守门员”。来自它的公司高管将会决定最终采用哪一家公司的产品。本来作为一个小业务，未来科技公司是没怎么放在眼里的。但附属大学的领导则认为，这对于在校学生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所以就接了过来。

方圆几十公里，这是唯一一家旅馆。也是唯一一处有人烟的地方。在航空技术发展的前期，地球人口已经达到饱和。旅行不再是人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与陌生诚实的美好邂逅，而是人挤人的受罪。所以在星际移民变得可行之后，在很多风景优美的地方，当地的居民都被自愿半强迫地被派去开发新家园了。大自然原始的美丽得以恢复，这正是这样的一处旅游胜地。因为海拔与维度的关系，这旁边的雪山是一座天然的滑雪场，往日因为交通而变得泥泞的坑洼地带也铺上了细腻而饱满的雪层。特别是从旅馆的房间窗口望出去，真的让人想冲出去在地上好好打一翻滚。

旅馆的设计也和正常的宾馆不同。据说这里曾经是学校，在人烟稀少之后就顺势被改造成了旅馆。单人间很少，以双人和三人间居多。而且多人房间采用的是和大学寝室类似的设计：共同的活动空间、每个人有独立的浴池和卧室。这也是为了体验和节能考虑，这样一来、客厅里的落地玻璃可以设计得更大，壁炉也能够温暖到更多的人了。

十绫一进房间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去房间里放行李，而是趴在落地玻璃前对着窗外看了很久。这里的豪华和精致，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哇……”

北方的天空显得更高、更亮，在群星的闪烁下，他看见不远处就是洁白倾斜的雪道，不时有一个个小小的黑点以极快的速度从他面前划过。高大的松树和低矮的灌木在雪道的两侧点缀着，昭显着雪山的宁静深远。他把手贴在玻璃墙壁上，却一点也不觉得冷，手上甚至还觉得有些暖暖的。制暖设备不但接通了地板、还将暖气注入了位于真空层之后的玻璃缝隙间。

“好想现在就出去滑雪呀…”虽然之前也滑过，但他从未觉得夜晚的雪道对自己会有这样强烈的吸引力。他的行李中有全套的雪具，但从房间里出来的鲍西娅却泼了他一头凉水：

“给我等到两天后再去滑雪！明天就要谈判了还不准备一下！”

“好吧…”

被她这样劈头盖脸说了一顿，滑雪在他的眼中好像突然就变成了一件罪恶的事情。

此次参加竞标的一共有三家公司：未来科技公司附属大学，韦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还有Wrap。韦德生物技术是一家在生物材料的制造方面颇有建树的公司，也是未来科技公司在这一领域的竞争者（因为这只是公司的很小的一方面业务，所以根本就没有与之竞争的打算）。Wrap十绫之前没有听说过，但是据资料上看，它是一家以基因检测起家、现在主要从事基因治疗和生物材料制造方面的业务。公司的名字源自于DNA和组蛋白的相互缠绕，很有创意。

生物支架的结构还有医学上的作用完全是按照空间站的人要求设计的，所以在效用上区别不大。他们主要在意的还是这种材料的安全性，所以制造方法才是关键。鲍西娅知道的只有这种支架能够实现的功能，而这和太空中公司最早的招标要求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技术方面她只知道他们所主张的是采用虚化进行生产，三方中的其它两方采用的都是流水线式的批量生产，她对此一窍不通。

“你明天有信心么？”

鲍西娅最后还是没忍住，在出门倒水的时候，发现十绫的房间虚掩着，便在门外敲了敲门、问道。

“放心，交给我吧！”

十绫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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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的地方就在雪山上，十绫和鲍西娅是和其他的滑雪者一起坐缆车上去的。这也就是说，在会议结束之后，他们完全可以从山上滑雪下来。鲍西娅为了让十绫不带滑雪装备可是费了一番功夫。

“穿成这样去开会像什么话？！”

“我可以找个地方寄存的！”

“明天的会议上才会宣布结果呢，能不能稍微给别人留下好一点的印象？”

最终十绫还是恋恋不舍地把滑雪装备放在了墙角，尽管他觉得滑雪下来肯定会比坐雪地车要快得多。鲍西娅并不是讨厌滑雪，但是她讨厌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一起都没有练习过的技艺。

为什么这个人有时候感觉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呢？

GENOME公司的总部就在附近，在雪山的脚下还有它的一个发射场。

走进会议室，这是一间三面都是玻璃、被包围在茫茫雪原中却感受不到丝毫寒冷的温暖房间。鲍西娅一眼就看见了白发男人旁边坐着的年轻女性。卡莲先是对她眨了一下眼睛，但是在男人冰冷的目光下很快就恢复了标准的扑克脸。另外两个公司的代表已经到了。韦德生物技术的是一位皮肤黝黑、看上去经验丰富、年纪有四十多岁的丰满妇女；Warp的代表则是一位可能和他们差不多、身材娇小的男性，他在任何时候脸上都表现出了十分之二十的笑容、让人觉得十分虚伪，鲍西娅一看见他就提不起好感来。

“开始吧。”名叫艾萨克的白发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会议的第一项是阐述产品是否达到了设计之初的要求，这一部分是医学院的工作，和十绫没有什么关系。他主要是负责介绍三种不同生产方式的区别。其它的两家公司都是设计生产一体，这也是在竞标者中只有他们一方有两人的原因。

设计上毫无悬念，三家公司都达到了预期的标准。其中韦德生物技术和鲍西娅他们只是达到了要求的参数，Wrap采用了一种全新的设计思路，使得在制造成本和韦德生物技术差不多的情况下、支架的使用年限可以高出10%。

坐下来的鲍西娅显得有些心里没底，在功能的介绍结束之后，优劣势就已经出现了。10%乍看不是一个很大的提升，但要知道会做心脏搭桥手术的病人大部分都年事已高、身体十分脆弱，如果延长扩大支架更换的年限、实际上就是在变相增加了患者的寿命。第一项最终以Wrap公司代表的技术总结结束。

会议的第二项其实只有十绫一人，他将介绍普通的批量生产、无工质虚化和有工质虚化之间的区别。这三项中，未来科技公司最推崇的实际上是无工质虚化技术。相比于大工厂的批量生产它能够更快地制造出复杂的结构，而相比于有工质虚化它又显得成本低廉。十绫的发挥在鲍西娅眼中显得中规中矩，毕竟是比他在医学院多呆了一年的人，演讲这种场景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不过虚院的制造技术确实先进，不仅是卡莲小姐，连其它两家公司的代表也露出了惊讶和赞许的神情。演说结束之后，白发男人举起了手：

“我有一个问题。”

“请说。”

“无工质虚化技术…既然是不借助任何已经存在的物质、直接进行质能转换，贵公司又该如何保证它在人体内的安全性呢？”

“无工质虚化，确实是能够凭空制造出物质的技术。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它的原理是质能转换。将能量输入置于真空中的虚化机，就能够将其转化为无菌、甚至可以说是不存在一丝杂质的纯净物质。虽然现在大型的虚化机在供能充足的情况下能够达到和工厂批量生产差不多的制造速度，但质能转换的本质还是一个原子一个原子地拼接出本不存在的物体。产生的元素种类完全由质能转换方程的形式控制着，再加上是在真空环境中被制造出来、理论上是不可能引起任何体内排斥反应的。”

“实际运输过程呢？”

“未来科技公司拥有世界上最完备的运输和保管措施所以这一点尽可放心。成本的话也将会严格控制在批量生产的1.1倍以内。”

“有工质虚化技术…如果有需求的话是否可以进行小批量的制造？还有排斥反应方面？”

“这个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公司内有许多专门用于生产的大型虚化机。这里我需要强调一下，有工质虚化机是目前世界上唯一能够制造强相互作用材料的设备，在特殊的流体介质中塑造材料、通过在物体的表面覆盖上一层强相互作用的材料膜来完全隔绝内部的材料和外部的人体生态环境。在生物材料上这是一种跨时代的创新，因为它完全杜绝了材料中的微小粒子会渗入血液中的可能性。以至于以后研究生物材料的学者们只要关注材料本身的强度是否符合要求、而完全不必在意它会对人体产生的副作用。顺带一提，我们现在使用的介质流体是重水。重水由正常的水元素以及两个比氢离子各多一个中子的氘构成。这些中子在材料被制造的过程中会被吸引过来、和通过质能转换形成的中子质子紧密地连接在一起，从而产生强相互作用力。这些重水都是按照可以直接进行生化试验的纯净度来处理的，在材料被生成后还会再做一次除菌处理，以保证其表面只存在着强相互作用材料。”

“还有一件事情。之前有一片报道提到通过这种有介质的虚化机制造出来的材料就像元素表中的放射性元素一样、也会以一定的速度进行衰变？”

如果真是如此，这将会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放射性对人体有害这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那么多中子质子结合在一起的强相互作用材料，那将是一种之前从未有人做过实验的“新元素”。

“我相信我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您这只是都市传说的空穴来风而已。”十绫并没有显得难堪，而是很快地将讲义翻到了下一页。“近三十年来，未来科技公司一直在进行强相互作用材料性质的研究。而最近发表在《科学》上的论文已经证明：强相互作用材料除了独特的优势外，它的其它性质都十分接近于三大生物材料之一的聚合物。并不像您所说的、具有会衰变的特性。

“而且，每一件强相互作用材料的用户都会享受未来科技公司的终身服务。他们可以随时去公司散布在全球各地的分部进行身体辐射的检验，用户也可以随时要求检测材料稳定性的上门服务。”

会议结束后，卡莲高兴地追上了和十绫一起准备离开的鲍西娅。

“祝贺你们、表现得很好。我能看出艾萨克大人实际上对和你们合作最感兴趣哦！”

“谢谢…”鲍西娅想起了她在飞机上说的话，感觉自己做的事情确实就像个秘书一样，这让她有些无精打采。十绫不认识卡莲，所以他毕恭毕敬的回答显得有些客套：

“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是太好了！希望以后也能有更多的机会合作。”

突然，远处传来的声音把年轻的女性唤走了。

“走了，卡莲。不要多嘴。”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艾萨克大人！”

她用手捂住嘴巴，一路小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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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最先离开的是韦德生物技术的代表。她的背影感觉就像是“中年人的生活和你们差别很大的”这样的一句警告。Wrap公司的代表则是热情地和十绫还有鲍西娅打了招呼。

“你们好！我是来自Wrap的慎。”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深鞠躬，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十绫和鲍西娅。通过名片鲍西娅才发现，他跟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不同、实际上已经是名研究生了。在首屈一指的商学院里就读，半年前刚刚来到这家公司打工实习。销售员中他的战绩实际上已经三个月排名第一了这件事情是她回旅馆之后查了电脑才知道的。

“因为我们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所以我们的宗旨是团结一心、互帮互助，以后也请多多关照了！”

其它仿佛还说了许许多多没有什么实际含义的话，但是鲍西娅已经不记得了。他走了之后，

“感觉是个很积极、阳光的人呢，要是到了他这个年纪我也能变成这样就好了。”

十绫感叹道。

“假模假式的，真叫人不爽。”

“诶？！你是这样觉得的么？”

毫无悬念的，第二天的会议上，名叫艾萨克的沉默男人宣布了未来科技公司赢得竞标的结果。中年妇女依旧是最先离开了，还能够听见她在走廊上和家人通电话的声音。仿佛此次竞标对她来说并不是关键、能够免费来这样的地方旅游一番、给儿子带回去期盼已久的礼物就心满意足了。名叫慎的男生依然是一脸从容的笑意、颇有一种虽败犹荣的感觉，虽然完全没有人知道他的这种自信是哪里来的。所有人中只有鲍西娅显得闷闷不乐，而十绫终于能够好好计划他的滑雪了。